“段大人?不知今儿是什么风将您吹来了?”说话这人,正是钱大虎手下最得力的一个副手,钱尙武,此时正是他代替钱大虎掌管兵部大营。
段昌林客气地拱了拱手,刚要向他介绍身旁的鹿鸣,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穿作训常服的青年朝三人这边跑过来,人还没站住,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神情激动地盯着鹿鸣,嘴唇哆嗦一下,哼了一声,眼泪刷就流了下来,不等鹿鸣说话,他就以头抢地连磕三个头,“赵皖见过王爷!想不到,王爷…想不到我此生还能见到王爷!实在是…实在是太好了!”
赵皖正是鹿鸣原在军中的一个老部下,只不过彼时他还是个传话的小兵,但实际上,两人却差不了几岁,所以鹿鸣看他,也并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变化。
宋四连忙从旁跑出来,扶起赵皖,然后又默默地退到了鹿鸣身后。
此刻,就算是反应再慢的人,也能看出鹿鸣的身份不简单了,之前还朝着段昌林大献殷勤的钱尚武就立马对着鹿鸣露出一脸谄笑,“王爷?难道您就是?哎哟!下官眼拙,王爷千万别见怪啊!”说完,不甚真诚地弯曲了双膝,让人以为他也要跪下见礼。
只是钱尚武却仅仅是弯了一下,就又站直了身子。
段昌林无语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啐了一口,实乃真小人也。
其实钱尚武并不是故意的,他本意也想跪来的,但是转念一想,这王爷初来乍到,自己现在又是兵部大营的当家人,肯定得给自己点面子,不至于让他跟赵皖那小兔崽子一样,本以为鹿鸣会顺势扶起他,只是他准备好被扶,准备好站直时,鹿鸣却并没有扶他,等他意识到这一点,他已经依着惯性,自己站了起来。
这就很尴尬了。
“不知王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钱尚武无奈,只得再靠自己打破这气氛。
赵皖早已从对面站到了鹿鸣身旁,与宋四一起,各守在鹿鸣左右。
这让钱尚武微微皱了下眉,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尤其在他看到段昌林从胸口掏出一张薄纸,微风一吹,他仿佛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就这一瞬的工夫,钱尚武忽然就明白了过来,心中大骇的同时,强撑着面上镇定,朝鹿鸣和段昌林拱拱手,“王爷,段大人,实在对不住,我早起喝了碗豆汁儿,这会儿有些跑肚,我先去趟茅厕,让赵皖陪您二位先去,我这就来。”说完,转身就要走。
“拦住他。”几乎同时,鹿鸣便下了令。
钱尚武撒开双腿,立时就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只是他想跑,也得有人让他跑。
鹿鸣连动都没动,只见赵皖一个飞身跃起,直接落在钱尚武跟前,面目森森道:“钱大人不是从不吃早点的吗?”
“你怎么知道?”钱尚武话刚出口,就见赵皖抬手朝自己攻来,他自然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起来,其实如果在平时,他根本就不是赵皖的对手,但今日可能深知自己如果打不赢就要完,所以他结结实实地比平日里多打了好几个回合,赵皖见钱尚武越打越勇,胜负欲瞬间被挑起,也是越战越兴奋。
两人打得热闹,但鹿鸣却没耐心看这些,他烦躁地长出一口气,直接一挥手,宋四立马探过身来。
“爷中午还要回府吃饭,给你们一刻钟。”说完,便上身一转,往兵部大营的营房走去了。
宋四立马飞身加入前面两人战局,几乎一瞬间,局势就成了一边倒,二打一,自然是没什么悬念的。
赵皖朝宋四瞥来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有那么着急吗?”
宋四点点头,“爷急着回家吃饭,咱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刚在大理寺就耽误了不少工夫。”
这话说完,一旁站着的段昌林后背凉风侧侧,出了一身冷汗。
至此,兵部大营凡是跟钱大虎有牵连的,全数被大理寺带走,一个不剩。
鹿鸣当场点了赵皖暂代兵部大营总教头一职,至于正式任命,要等到和官家禀报之后再作定论。
这几乎是点卯一样的行动不仅让兵部大营的人摸不着头脑,就连跟着来的段昌林也没怎么缓过劲儿来,晕头晃脑地听着鹿鸣宣布了任令,他又跟着鹿鸣走出兵部大营,身后自然跟着一众被拘的人。
“这些人,大大小小犯下的事,不用我说,你也能找人查清楚,你记住,不论多小,一件事不能落下。”鹿鸣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了一眼以钱尚武为首的一串人。
段昌林深鞠一躬,连连称是。
赵皖站在一旁,似还有话要说,鹿鸣察觉到他的眼光,遂转头朝他看过去。
“王爷…我…”赵皖吞吞吐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实在说不出口,但此时要是不说,想再见到鹿鸣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鹿鸣一看他那眼神就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一伸手,堵住他的话。
宋四也跟着有些担心。
“当好你的差,其余的,莫要多想。”留下这句话,鹿鸣带着宋四扬长而去。
今天中午,他岳母说要给他做一桌子好菜好饭,作为最懂事听话给面子的二姑爷,鹿鸣就是跑断两条腿,也不能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