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直到林呦叫她，方氏的思绪才收回来。

方氏连忙摇头，直说没事儿。

林呦不疑有他，正好这时门外小厮敲门送了水进来，两大盆热水摆在会客厅里，顿时显得紧紧巴巴的了，林呦灵机一动，“要不放一桶到里面吧？”

两桶水都放好，林呦留在了里面，帮着方娣去了衣裳，姐妹两个在里屋玩玩笑笑倒也开心，方氏在外面听着，索性闭上了眼，算了，自己现在不能思虑太多，就像林又卿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就是再操心，也不能跟他们一辈子。

武考两日很快就过了半，第一天晚上，鹿鸣没有回府，但派了小厮回来禀报，林澎宁果然抽中了第二场，第一天直接在考场内睡了一整天，但鹿鸣还是命人给他送了些吃用，传回来的消息总算让担忧了一整天的方氏几人松了一口气，林呦在一旁说着淘气话儿，林又卿禁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他的小女儿如今与以前已大不相同，方氏不知道，他当然知道，澎宁怎么会那么巧就抽中第二场呢，定是鸣哥儿在里斡旋。

第二日，吃过早饭，林又卿又带着方磊去了考试院，方氏则和林呦方娣留在府里，准备好好做顿好的，给林澎宁接风，下午，林湃带着墨紫宣也回来了，这几日，林湃一直早出晚归，到首相府，和墨紫宣一起，给墨相打下手，不过短短四日，便抄了不下千份文章，全是翰林院交上来的各地考生的好文章，其中不乏北安府的。

好不容易逮到她，方氏自然不能放过，反正大考已经结束，自家闺女，问两句也是情理之中。

“看没看见你大哥的文章？”

林湃无言地望了下天，挣脱方氏的手，一头扎进了堂厅，不管不顾地一下子坐到凳子上，眼看着方氏又巴巴地追了过来，她夸张的连连叹道：“大嫂！快来管管你婆婆！她这是诱我犯错啊！”

方娣本也从厨房跟了方氏出来，这会儿听见林湃喊她，禁不住笑了出来，“姑母问你什么，你如实说，不就行了？”她其实也想知道的很。

墨紫宣连门都不敢进，就那么尴尬地站在堂厅门口，一条腿，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正好林呦走过来，他连忙朝林呦招手，用气嗓儿喊道：“快来救我！”

林呦纳闷地看过来，一看墨紫宣这表情，顿时就乐了，摇摇头，转身就走，连头都没回。

墨紫宣嘴一瘪，腿刚撂下，就听屋内林湃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您若真想知道，去问墨紫宣，他抄的头遍，我抄的都是他的抄本！”

方氏果然立马转头看过来。

墨紫宣连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方氏一句话堵了回去：“紫宣，你肯定不会编瞎话骗我，是不是？”

那眼神，好像在说，如果你骗我，你就再也不是我最疼爱的姑爷。

墨紫宣哪能受得了这个，当下就高举双手，信誓旦旦地说道：“您放心，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湃撇了撇嘴，“马屁精。”

方娣一双眼睛贼亮，迅速地跟着墨紫宣进了屋，顺手还关上了门。

让原本从游廊里跑回来的林呦瞬间瞪大了眼，难道紫宣表哥真的偷看了？

要知道，大考的每一篇试卷都是密封的，抬头写名讳的地方都用纸皮封住了，阅卷人根本就无从得知，方氏之所以会寄希望于林湃，不外乎是因为林湃的识字能力，林澎宁的字迹，她一定能看出来，可若抄写的人是墨紫宣，就不一定了，毕竟谁也保证不了墨紫宣会不会认错林澎宁的笔迹。

但方氏却是早有准备的，她飞快地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一个小纸卷，摊开来摆到墨紫宣面前，“紫宣你看，这就是澎宁平日里写的文章，你看看，有没有遇到类似的？”

林澎宁的字相比于一般男子显得更加粗狂，潦草一些，这纸卷上的字，从远处看，简直就要飞起来，一看就是私下里随便写的，大考考场上，根本不可能写成这样，墨紫宣一个头两个大，说良心话，林澎宁的字，他怎么会不认得，但是，他这次好像真的没看见过，又好像看见了？唉，这四天，他几乎昼夜未停，抄字抄的眼都要瞎了，根本就没留意过。

在他心里，既然鸣哥让澎宁参加武考，那这文考，自然是不重要了。

可，看他丈母娘这架势，好像，文考并不是不重要啊。

门外的林呦一直侧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忽然安静下来，她这心里还真有些担心，紫宣表哥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紫宣？”方氏将那纸卷在墨紫宣眼前晃了晃，“你发啥呆？是不是没看见过？”

墨紫宣立刻摇头。

方氏则立马提高了声量，惊喜大叫：“你看见了？！”

方娣也跟着提起了一颗心。

林湃则一直保持着单手托腮的姿势，瞧热闹般瞧着墨紫宣，关键时刻，还使劲眨了眨眼睛，她倒要看看墨紫宣怎么接这话。

“好像看见了…”墨紫宣深吸口气，咬咬牙，重重地点了头。

林湃托腮的手一下没托住，整个脸都往前冲了一下，她连忙直起身，咳了两声，墨紫宣却连看都没看她。

“真的？真的？”方氏一双眉毛挑得几欲飞起，整个人也跟着跳了起来，“娣娣！娣娣！”连声叫着方娣，方娣忙奔过去，将自己的手递到方氏手里，姑侄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瞬间全都红了眼眶。

方氏喜笑颜开，“澎宁有戏！有戏！”

方娣跟着点头，“嗯”个不停。

林呦啪地一声推开房门，瞪大眼睛，看向墨紫宣，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可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