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我昨夜睡的正香的时候,这宫里有许多人都彻夜未眠。听说,北金攻了边境,父皇连夜召了要紧的大臣急商对策最后决定由身经百战的上官将军挂帅,先带十万同平军先行,副帅是太尉之子也是骠骑将军袁宗悎,他要先等集结西北军再行,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此战的先锋,竟然是洪垭。等我匆匆赶到宫门,洪垭已跟着大队人马走了。难不成他是一早就知道了他今天要走么,昨夜才说了那样多奇怪的话,可我也有话想告诉他,我也希望他平安,我甚至想,也许昨夜我梦里的人就是他,那个给我买小人书、戏折子还有各种稀奇玩意的人,我也知道,其实每回小佋子给我从宫外买的东西都是他买的,因为我每回问小佋子在哪买的,他总说不出来,只说集上,可从前随父皇出游,我悄悄掀开轿帘,集上压根就没有那些诗集、戏本子卖,这些玩意只有富贵人家的公子才买的到,而洪垭,他每回总能知道我又读了什么话本子,看了什么小人书。我还有这许许多多的话都未曾同他讲,可他却走了,这一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他,在同朝史上,最长的一场仗打了十年,十年,那时候洪垭该是个小老头了,那时我还会记得这些话吗,那时他还记得我吗,那时我早已嫁人了......我不敢再想,眼泪却不争气地在眼眶了打转,我想,这世间我最好的朋友走了。我使劲眨眼,不然眼泪掉下来,因为我知道有人在看,我的一言一行都不能让别人有理可挑。
就在我努力憋眼泪的时候,若林提醒我,叫我看左方不远处一个着骑装的人。我点点头,示意那人过来。他向我行礼,我问他是谁,他不卑不亢地答,是的,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不卑不亢:“微臣骁骑营副统领金度远,现顶替洪大人任内禁卫统领。”我点点头,“金统领。”这个人我是听说过的,他父亲是武阳侯金济舟。“金统领来见孤,有何要事?”我见他双手奉上一直精巧的小盒子,“此乃洪大人临走所托,今臣交与殿下,臣便从未见过此物。”我从他手里拿过,他便告退了。真是个聪明人,我想,洪垭与他定是十分交好吧,不然,断不会将此物于他交与我。我拂袖,将这盒子掩于宽大的袍袖之下。
“殿下,”若林提醒我,“该回宫了。”往回走了几步,看见了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朝我们跑来,呼啦啦便哭着跪在我面前:“殿下,奴才可找着您了。”我瞧的模样,也不过十一二岁,心有不忍,叫他起来,便问他是哪个宫里的。他这才抹了眼泪,支支吾吾地说:“奴才是东宫的,曹公公差奴才来寻殿下,奴才去永乐宫,他们说您不在,奴才等了半柱香,只好回去向曹公公禀明,可曹公公说今日若是寻不着殿下,便要赏奴才板子,奴才问了许多人,这才找着殿下。”我看他害怕的直发抖,暗骂曹福安如今也狗仗人势起来了,便同那小太监说:“你不必怕,这不是寻着孤了么,孤自随你去便是了。”他连连磕头道谢。快到东宫门口,我便看见了伸长了脖子在看我的曹福安,一见到我,便小跑着赶过来。“奴才给殿下请安了。”“曹公公,孤可受不起你的礼,瞧把这孩子吓成什么样子了?”我半是玩笑办事认真道。曹福安瞥了那小太监一眼,笑道:“奴才不过是吓他一吓,这小子命真好,能得殿下庇佑。”我摆了摆手,“得了,你们私下里的那些事真当孤不知道么,有些事孤也管不全,不过今日孤今日撞见了他,便要了他到我宫里去,改明儿孤让内务府再给你挑个好的,怎么样啊?”曹福安连连点头,我不理他,看那小太监:“都忘了问你名字了,你叫什么,多大了?”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答:“奴才叫六儿,大家也叫奴才小六子,今年十三了。”我点点头,“往后就待在永乐宫里,这是管事的若林姐姐,回头跟她去。”六儿磕头给我谢恩。曹福安也笑道:“你小子可有福了。”我看他一眼,“你急匆匆地,到底什么事还没说呢。”曹福安这才双拳一打,懊恼道:“奴才该死,殿下快随奴才来。”我将信将疑地随他进去,他却将我带到了皇兄的寝殿,只见殿门虚掩着,只两个小太监伺候着,他叫这两个太监也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