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天儿,帝回头不悦地瞥了苏长喜一眼。苏公公心里也犯愁啊!您说万岁爷都亲自给孔大人找房子来了,底下那些小崽子们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劲儿呢!还把万岁往后殿的庑房引,万岁爷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儿能住庑房里?活该你们一辈子在这儿看门,翻不了身!
“万岁爷,这儿的庑房年久失修,平日里住的多是值守的奴才们,孔大人身子娇贵哪能和奴才们挤一块儿?要奴才说,日精门前儿的值房倒是不错,采光好,平日也有人打扫。孔大人读书要紧,当然得住得敞亮些!”
要说最懂帝心的,除了苏长喜,还真没什么人能越过他去。
皇帝对苏长喜的提议万分满意。日精门好啊!离乾清宫就几步路的距离,随时能看到她。
“不错,这事儿你去办吧!”
“是!”苏长喜乐呵呵领命退下。
帝带着孔维德又绕回到文渊阁。
“朕记得记录河工的书籍都在楼上,随朕来。”帝招呼孔维德上楼。
宫里的建筑大多是一层,如文渊阁这种二层楼房的建筑已经算是高的了。
站在文渊阁阁楼上,能一览皇宫全貌,一片金灿灿的琉璃瓦顶,那是天下权利的中心。
帝从一处书架上抽取一本书,兀自翻看,翻至一处顿住。少顷,从中取出一枝干花。
孔维德原本在一排排书架前查找,一转头看见皇帝手里捏了枝干花怔怔出神,瞬间意识到“有故事”!
不过,一个帝王有故事太正常了,孔维德无意探寻皇帝的过去,抽出一本《治水府记》细细看起来。
手中的书忽被抽走,孔维德抬头,正对上皇帝精光湛然的眸子。
“河工筑堤非一朝一夕,此去没三五个月,你是回不来的。你确定要去?”
“臣既已请命,安有临阵退缩之理?”她垂首恭声。
“啪”《河工府记》被随意地扔在一边儿,帝修长的五指倏地握住她的腕。细弱白皙的手腕在他掌中,似稍一用力就会被捏断。
他紧紧捏着她的手腕,可她依然垂首瞧着自己的鞋尖儿。
“抬起头来!”他沉声道。
她犹豫片刻,抬头,视线却依旧下垂,定在他胸口,那上面儿是繁复的云龙平金绣图样。盘在胸口的龙首,狰狞而无情。
他伸出手抚上她的眉,修长的指尖在眉峰处缓缓移动。
“你在躲朕!”他直接指出她的目的,下了论断。
“微臣心系家国,心系百姓,唯愿将毕生所学致力于民生,臣不知皇上何出此言。”她面无表情地叙述,哪怕已心如擂鼓。
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可他又怎能轻易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