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都看到朕的走势了才来反悔,不带这么玩儿的!”皇帝被气乐了。这家伙是投入得连对面儿坐的是谁都忘了吧!
“皇上您棋艺这么高,咱俩的技术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儿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自认棋艺差得无可救药的孔维德干脆破罐子破摔,厚着脸皮儿道,“皇上您就让微臣几步棋也不吃亏呀!”
皇帝简直无语了,这二皮脸可真是刀枪不入啊!
后半盘棋就在孔维德不断地悔棋悔棋悔棋中结束,皇帝被扰得彻底儿没了脾气,到后来干脆袖手等她,确定不反悔了才落子儿。
就这样儿,孔维德依然被虐得生不如死。棋盘上的黑子儿被白子儿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乎被吃光。
孔维德叹了口气儿,喃喃:“皇上棋艺高明,微臣差远了。”
其实,孔维德还是挺乐意跟皇上下棋的。自己是个臭棋篓子,偏偏还顶喜欢下棋。身边儿那些个丫鬟们成天儿被自己逮着下棋,一个个被折磨得几乎是见着她就逃。
皇上好啊!皇上不嫌弃她,有耐心,脾气好,除了时不时抛来那似笑非笑略带嘲讽的眼神儿叫人不舒服,没别的不良嗜好。
一局即毕,孔维德又变回原先谨小慎微的小侍读,起身恭敬地侍立一旁听候吩咐,也不多话儿。
皇帝顺手拿过炕桌上的一份儿折子翻看,孔维德偷瞄一眼,刚才下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棋盘边上独独放了这么份儿折子,且眼熟着呢!
皇帝看了会儿折子,瞄一眼滴漏,三更过了二刻,明儿有大朝会,完了还得经筵进讲,这会儿放她回去还能睡两个来时辰。
皇帝挥挥手:“回去歇着吧!”
孔维德面儿上恭谨,心里欢喜地躬身退至落地罩外,一转身儿出了门。
那纤细的身影儿裹在宽大的官袍底下,那么瘦伶仃,可怜见的。玉带松垮垮挂在腰上,显得那细腰一掐能断儿似的。
皇帝久久地盯着门口那道早已消失不知多久的青色官服,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苏长喜领着敬事房大太监王福海进来磕头,把一托盘绿头牌往前儿一递。
皇帝倚着大迎枕,挑着一根儿指头,意兴阑珊地拨弄着一块块绿头牌。
王福海高高举着托盘儿,身子低低地跪伏着,那姿势对他有些儿发福的身子来说还挺不容易。
王福海半声儿不敢吭,即便收了安贵人的银子,悄悄儿将安贵人的绿头牌放在了第一排,在进献时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儿。
王福海是从潜邸就跟着当今圣上的老人儿了。别看皇上一副儒雅书生模样儿,伺候得久的都知道,皇上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好说话的主儿。
“撤了吧!”头上传来一道清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
王福海磕了个头,跪安退下。
苏长喜朝小徒弟常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御前盯着,便陪着王福海一起出了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