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算你狠。”碧瞳急忙服软,想起什么,又问离珟,“我有个事一直想不明白,当时你让千铭来夕满楼报信,说的那些话明明是让他去石亭救人,他后来怎么出府报信去了。我反复想了想,你那话很难让人想到出府吧?”
碧瞳一脸困惑,他始终想不明白,千铭是怎么出府报信去了。
“想让我告诉你也行,先告诉我,在我们进柳府时,经过池塘边,你对小丫做了什么?”离珟问道,目光森森,“别告诉我,你真亲了她。”
碧瞳一个寒蝉,道:“这事你还没忘呢?你未免太较真了吧?我就开个玩笑,当时见你们进府,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一对,就在水里化成你的影子,打算亲一下她的倒影,看她是什么反应,但影子都没亲到,她转身过去拍你,池里的倒影都移位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碧瞳说完,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他就开个玩笑亲一下倒影,有必要这么较真嘛?!
离珟听着,森冷的神色消减了许多。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让千铭出来的吧?”碧瞳这时又问道。
“我在那段话里,只给千铭传了三个字‘出府看’,我接他递过来的衣服时,把原先准备好的布条塞进他手里,每说到‘出府看’三个字,就在他的手上按一下,加上眼神示意。”离珟淡淡道,整个柳府都在碧瞳的耳目之内,当时千铭只能出府去看布条,否则碧瞳知晓信上的内容,立即就会阻止千铭去报信。
那时小丫生命垂危,他见碧瞳一拖再拖不救人,怕小丫撑不住只好设法让千铭去报信,想着让白月过来给小丫解毒。
“就这样?”白月有些不敢置信,“你说那么多混淆视听的话,就不怕千铭没弄懂直接跑到石亭去?”
“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况且,千铭那么胆小,肯定会出府看我给他什么计策,然后才会考虑要不要行动,等他出府看那个布条时,就明白我让他去夕满楼报信,而不是让他去石亭。”离珟道。
“原来如此。”碧瞳撇撇嘴道,有些懊恼,“我还以为你让千铭去石亭放人就不当回事,想千铭那菜鸟他进古墓就是死路一条,我下面多的是分身等他,不想他跑出府去了。想想,我太大意了,当时应该留意留意他。”
“你当时很自信,我猜你会这么想,所以刻意叫千铭去石亭。”离珟附和道,轻飘飘的语气里有一些嘲讽的意味。
碧瞳一脸郁闷,又有些困惑道:“你那个布条是何时写的?我怎么没发觉?”
“地狱冥火,我可以随意控制冥火,在里衣内糊几个字很简单,换衣时把写字的地方烧下来,然后趁机塞给千铭就行了。我想就算你耳目在宽,总不能看到人的里衣去吧。”离珟幽幽道。
“你行。”碧瞳服道,伸手倒杯茶来喝。
“你能走了吗?”离珟见此,不客气道。
“你就不能给人喝杯茶嘛?”碧瞳郁闷,端着茶杯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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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满楼外,隔着一条街的对面,在一间简约的茶楼里,小丫和千铭坐在一间雅间内。
“千大哥,你要问我什么,还要特地跑到这里来说。”小丫坐下就朝千铭道。
“不来这里,我怕碧瞳会听见,他是妖耳力和我们一般人不同。”千铭道。
“你要说的事和碧瞳有关?”小丫道,她微微怪异,从昨日开始,千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变得关心起碧瞳来。
“是的。”千铭道,头低了下来,“其实,我就是碧瞳的娘亲。”
“什么!”小丫很惊讶,“怎么回事?”
“昨日,当碧瞳在火中燃烧时,我忽然胸口剧痛,脑中的思绪缥缈,一下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我的前世今生,想起碧桑被烧的事,原来我就是碧瞳的母亲。”千铭说道,双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那么狠心?碧桑那么爱你,碧瞳小时候也那般讨喜,你是怎么做得出那种事?”小丫道,不管是一千多年前那个懦弱的女人,还是眼前这个抛弃妻女的懦夫,都没有一点值得她欣赏的地方。
千铭捂住脸不说话,指缝间有泪水流了出来。
“我不能理解你,当时你是如何狠得下心,那样伤害你的丈夫和你的孩子,现如今你又如何昧着良心抛弃千叶和她的娘亲?”小丫质问道,
“我就是一个窝囊的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改不了胆小、懦弱、自私的性子。”千铭说着,用手不断地抓自己的头。
“村民们用火烧死碧桑时,你就一点都不难过吗?听碧桑说你们曾经相爱过。”小丫问道。
千铭没说话,双手紧紧抓着头。
小丫想,可能是自己的话太刺激他了,干脆不说话让他平复一下。
等了一会,千铭平静些了,他拿出手帕擦了擦脸,缓慢对小丫说道:
“碧桑烧死,是我那一世最痛苦的事情,我到死都忘不了他死时的惨状。”
“我死后,本想去转世投胎,忘掉那一生的痛苦,可回头看到我和碧桑相遇的江边,我最终留了下来,一直在江边飘荡,我想跟碧桑说声对不起,在那呆了很久很久才离去。”
“今天,我找你来,就想知道一些事,你在碧桑的记忆里看到的我是怎样的?他心里有没有原谅我?我想跟他说声对不起,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原谅。”
“有些事,不是一声对不起,就能消除留下的伤痕。”小丫道,想起在古墓时,他们要去石室劝解碧瞳,碧桑以为石室内是他的妻子,于是逃避说:我就不去了,我不想接触那个女人。
她想在碧桑的心里,有些伤痛可能还未消去,负心的人没心没肺,痴心的人却不会不痛。
“我知道,不能消去伤痕,但老天已经让我还了,当时碧瞳在古墓里受尽折磨,而我一个寡妇在村里也好不到哪去。”千铭道,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后来,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的愚蠢,把保护自己的丈夫害死,让自己的孩子也关了起来,然后无依无靠,村里那些人肆无忌惮的凌辱我。”
千铭说,在碧桑死后,碧瞳发了洪水,淹坏了庄稼,冲走了房子和牲口,尤其还淹死了很多人。
村民们满是愤怒,他们咒骂妖怪父子,天天到古墓里折磨碧瞳,久而久之也开始不待见碧瞳的母亲了。
他们起初轻视千铭是个寡妇,慢慢的开始唾弃她,孤立她,朝她吐口水,骂她犯-贱-勾-引妖怪把他们村的人都害惨了。
她性格懦弱不敢反抗,处处逆来顺受,村里的人就更肆无忌惮了,看她一个独居寡妇,男人们毫无忌惮的凌辱她,夜里随随便便就进她的房里过夜,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男人,把她当成畜生一样戏弄。
她成了他们羞辱、玩弄、取乐的工具,还要被村里的女人狠得牙痒痒,她们说她犯-贱,说她勾-引她们的男人,是-女表-子,是-女支-女,朝她吐口水、扔石头。
此刻,她才明白丈夫对她多好。
她每日都在悔恨、痛苦、怨恨中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