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走回自己帐内，快速解开外袍，镜中人脖颈间鲜明的刀印记与烛火相映，加之她一脸冰冷，煞是骇人。

她呆坐有半个时辰，直到有人进入。来人是郑定邦，他披着藏色斗篷，整个人偏瘦，隐在黑暗里好像一副骷髅架子。

“殿下。”他下跪，恭敬低头，语气里还带畏惧。跟白日的和蔼长者判若两人，变化之大好似根本不是同一人。

“太傅大人可知此行目的？”苏雅翊起身，双手抱臂站在他面前，倘若女王，君临天下。

“微臣不敢揣测圣意，还请殿下示意。”

“祁王知道了。”她突然笑道，“我倒是把他想简单了，不过这样才有意思，对吧？”

“殿下所言甚是。”不知怎的，郑定邦整个人开始微微发抖,他的脊梁骨上感到有一堆蚂蚁在爬来爬去。

“太傅大人这是怎么，天气太冷了？那可要多加件衣裳啊。”公主的询问更加亲切，和煦如春风。

“多，多谢殿下关心，下官，下官无碍。”他愈发诚惶诚恐。

苏雅翊挥手让他下去，不愿再与之多言。一场没有目的谈话，旨在满足她的恶趣味：享受被膜拜。

郑定邦迈出最后一步后，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扶着路边桩子才回去。脱下的外衣内侧都是未干的汗水渍，温热茶水入喉他才敢大口呼吸。

上一次听到公主这样发笑，执法殿前的廊柱上好几日都是湿漉漉的，渗出带腥味的红色液体。

苏雅翊刚刚识字时他曾做过半年师傅，那时她就与自家孙女不同，言行举止很是老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每每见到坐在皇位上的男人和隐在其后伏案读奏折的小公主，总会觉得害怕，来自骨子里没有由来的恐惧。

如斯忍耐，不知何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