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温静这么多年来,第一听见这样公然造反的话,可是她竟然无力反驳对方,因为她曾今亲眼目睹了这如今的皇帝究竟是如何夺得这江山的。
事实上她并不认可司马恒丰的所作所为,可是先帝司马泰安与如今的皇帝陛下都是她尊敬的兄长,她又该如何取舍呢?
温静知道,秦艽现在敢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她会将此事说出去,因为她现在唯一的软肋,就是李大宝。
李大宝心向司马易,这是举朝皆知的事情,如今若是她将这件事告诉了司马恒丰,那么李大宝变不得安宁。
司马恒丰一开始有意将温静嫁给李大宝,想借此笼络人心,可是偏偏、这个镇北侯是个“没眼力”的人,自进京这一年的时间里,竟然是与司马易越走越近了。
司马恒丰拉拢不成,可想而知心里该有多郁闷,所以此番他封司马易为北伐兵马大元帅,让李大宝统领五军,却将安王司马潇封为了中军将领。
自古以来,中军将领的主要任务就是保证大元帅的安危,明面上,他表示司马潇素来与司马易亲厚,所以让司马潇保护司马易最为合适,可是事实上,他是在司马易面前安插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眼中钉”。
一旦司马易有反意,那么司马潇定然会极力阻挠,虽然他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但是重要关头,这份情谊还有待考量。
同样的,司马恒丰也是在用这种方式试探自己的儿子,若是他帮着司马易对付自己的老子,那么狠心如司马恒丰,定然不会轻饶了他这个颇受宠爱的老三。
脑海里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都想了一遍,秦艽捏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吹着玩,语气十分漫不经心,“长公主,自你与我大哥成亲之后,我便是真心拿你当自己人的,我知道你今日前来是为了我大哥,担心他的安危,可你有没有想过,当今皇帝陛下生性多疑,这江山即便未变,陛下可会全心全意相信我大哥?当初我……元大将军是如何被杀的,长公主应该看得很清楚了。”
幽幽叹了一口气,温静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似是愁绪万千。
“艽儿,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不愿意让侯爷与陛下撕破脸的,毕竟一个是我的兄长,一个是我的夫君,这手心手背,该如何取舍?”
“不想取舍,也要取舍。”摆正了身体坐好,秦艽目光炯炯地对上了温静的视线,“长公主,你心里其实比谁都明白,陛下是不会容得下与陵广王府走得极近的镇北侯的,但是你总是心存那么一丝丝奢望,觉得只要我大哥是你长公主的驸马,他就不会有事。可是你似乎忘了,我们这大泱的皇帝是从来不把骨肉亲情当回事的,不然,当初齐王殿下为何会死?”
秦艽其实是知道齐王司马湛被杀的原由的,可是她笃定温静并不知情,因此便借此事说服她。
果然,温静在听见“齐王殿下”这四个字后脸色变了一变,整个人都变得紧绷了起来。
“艽儿,这些事,你倒是比我看得明白,看得透彻。”
轻轻摇头,秦艽将胳膊肘放在了桌面上,拄着下巴开口道:“并不是我看得明白透彻,而是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她真的是在自欺欺人吗?
温静知道,秦艽说的都是正确的。
这些年,大泱的政治是什么样子,她虽然久居深宫,却也是一清二楚。
以丞相为首的官员卖官鬻爵,残害同僚,滥用职权,大肆鱼肉百姓,而皇帝却有意扶持丞相一党借此牵制司马易的势力,对樊朗等人的作为置之不理,可谓是放纵至极。
大泱政体的**,让这个曾经的泱泱大国国力减衰,甚至受到周围小国侵扰。而放眼整个国家,除了陵广王司马易,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将领愿意身先士卒,领兵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