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你。”
司马易这句话很是真心,比以往任何时候的任何话语都要令人动心。可是秦艽现在心很乱,根本就无法回应他这样深情款款的表白。
掰开他的手掌,她往后退了两步步,直到退到了安全距离,这才幽幽开口,“司马易,我们彼此冷静一段时间吧。”
听见她这样说,司马易其实很想直接拒绝,可是当他对上她那无比落寞的眼眸,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又说不出口了。
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半晌,他才哑着声音开口问她,“多久?”
“不知道。”秦艽摇了摇头,十分诚实的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也许一天,也许十天,也许一年,也许十年,谁知道呢。”
说完这些,她看着司马易变幻莫测的一张脸,又补充道,“我们彼此冷静的这段日子里,谁也不要打扰对方了吧?你岁数也不小了,早点找个人结婚生子也好。”
司马易的心倏地一紧,眉头紧蹙,他瞧着她,“艽儿,莫要乱说。”
“乱说?好吧,就当我乱说。”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她偏过头去看了看那边没有关上的门,指了指,“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见她要离开,司马易连忙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艽儿,你要去哪里,总要让我知道。”
勾唇一笑,秦艽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毕竟这皇城洛都对她来说以就算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她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一处。
挣脱开了他的手掌,秦艽这才开口,“我要去清香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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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到清香阁的时候顾珍珍已经傻眼了,等秦艽指挥人搬东西的时候,她这才拉着一边的天权问起了缘由。
可是天权当时也有些懵逼,一连三摇头,一问三不知,彻底将顾珍珍的好奇心勾了上来。
现在,她将秦艽堵在那屋里头,说啥也不让她出去了。
忙着出去拿东西的秦艽就这么被顾珍珍堵在了门口,实在是有些无奈,“珍珍姐,你能不能先让我出去啊?我这还没收拾完呢——”
指着她身后那几个花里胡哨的包袱,顾珍珍直接瞪圆了眼睛,“去什么去?你先给我解释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见顾珍珍不依不饶的样子,秦艽撇了撇嘴,转身就瘫在一旁的椅子上了。
翘着二郎腿,她一颠儿一颠儿的开口道,“这不很明显么,我这是搬家呢。”
提着裙子走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坐好,顾珍珍伸手就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少诓我了,就你这点子歪心眼儿我还看不出来么,说吧,是不是跟十七爷吵架了?”
听见她这么说,秦艽颠腿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紧接着就又开始了,“哪能啊?我堂堂黑风寨大当家,能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吗?”
见她死鸭子嘴硬不敢承认,顾珍珍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正要是黑风寨大当家的还真是做不出来此事,不过么……要是他十七爷的王妃,那可就未必了。”
顾珍珍这话拿捏得当,直接就让原本伪装的还挺好的秦艽一下子泄了气,抠了抠耳朵,她颇有些烦躁地开口了,“行行行,我承认,我就是跟司马易那厮吵架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见她如此说,顾珍珍也有些变了脸,“你们这是怎么了,平时偶尔也小打小闹的,人家十七爷对你也算迁就,这次怎的闹成了这样子?”
顾珍珍那探究的神情将秦艽打量得着实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她皱着眉头嚷嚷开了,“姐,不带你这样的啊,我这大老远来了你不给我准备美酒佳肴就算了,还在这拉着我说这些不开心的,你若是再这样,我可走了啊。”
顾珍珍自是知道这位小姑奶奶惹不起,只好认命的去准备酒席去了。
临走之前她还不忘了回头吓唬她,“待会儿看我怎么审你!”
……
今儿秦艽食欲不振,顾珍珍已经看出来了。
这以往她最爱吃的烧鸡一旦上桌,拿别人就就剩下嗦骨头的份儿了,今儿她只是拿起筷子随便扒拉了两口饭菜,随后就干脆撂下了碗筷,拿起了酒杯自顾自的喝起了闷酒。
见状,顾珍珍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若是知道缘由,还能开口安慰一些,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面前的这为小祖宗压根儿就对自己的事儿只字不提,这才是最让她为难的地方。
一把将秦艽手中的酒壶夺了过来,顾珍珍皱着眉头说道,“行了啊,我这酒辛辛苦苦酿出来的,可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
伸手就将顾珍珍手里的酒夺了回来,仰头灌了一口,她将酒壶直接摔在了桌面上,“珍珍姐,你说,你这青梅酒为啥这么好喝?”
“为啥?”顾珍珍见她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出了这么句话,颇有些头疼,“艽儿,你喝多了,咱们不喝了,你休息吧,好不好?”
“谁醉了?谁醉了!”秦艽拄着桌子晃晃荡荡地就站了起来,拿着酒瓶子手舞足蹈的,“难道你不知道九爷江湖人送外号千杯不醉吗?”
顾珍珍实在是无法跟这个酒鬼交谈了,只好站起来扶住她,顺便开口安抚道,“是是是,九爷说的是,您是千杯不醉,倒是我醉了!”
“嘁,你少来了,你压根儿就没喝酒,为啥会醉?”
捏紧了秦艽的胳膊,顾珍珍这会儿都已经分不清面前的这个姑娘到底醉没醉了,无奈一笑,她捧住了她的小脸儿,开口问她,“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点了点头,秦艽回答,“你是我最最最最最最最爱的珍珍姐。”
“那你呢,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瞪着大眼睛指着自己的脸,她想了想,又点了点头,随后便笑的很是灿烂,“我当然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秦九了。”
“看来还真是醉了。”顾珍珍没好气的嗔她一眼,随后又夺过她手中的酒坛子放到了一旁,“好了好了,咱们不喝了,睡觉去吧。”
顾珍珍说话的功夫,秦艽已经趴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以为这姑娘是睡着了,谁知还没有多久就感觉到了肩膀上的湿意。
微微错愕了一下,她这才伸手环住了秦艽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个过程,顾珍珍并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因为她觉得能够拥有一个沉默的发泄方式也是好的。
哭了好久好久,久到顾珍珍肩膀上的凉意越来越重,她这才开口说话,“艽儿,你再继续哭下去,我这件衣裳可得你给我洗了。”
秦艽原本哭的好好地,听见她这么一说,当场就憋不住带着哭腔笑了出来。
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秦艽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地就嚷嚷开了,“喂,你要不要这么破坏氛围啊?人家明明哭的挺好的,你却用这种方式硬生生的让别人将眼泪憋回去,这简直是太缺德了!”
见她这个时候了还能有心思开玩笑,顾珍珍也算是放心了,刚准备叫人给她打盆水洗洗脸,就见秦艽一下子扑到了她的身上,死乞白赖地乞求自己,“珍珍姐,咱俩今儿晚上睡一张床吧,咱们都好久没有说过悄悄话了,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合适!”
白了她一眼,顾珍珍看着她那副样子,深深叹了口气,终究是随了她的心思。
夜晚,屋内灯光幽暗。
顾珍珍就那么靠在床榻上听着秦艽跟她讲述了跟司马易之间发生的事,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拍了拍秦艽的手背,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艽儿,我真的是没有想到,你与十七爷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不过在我这局外人的眼中,那位爷对你的感情是做不得假的,当然,他很可能在逢场作戏,但是难不成你们私下里他也是这样的吗?答案你自己心里有数,我顾珍珍这一生看过男人无数,十七爷定然不是那种无情之人。”
听见顾珍珍说的话,秦艽盯着房顶看了半天,这才幽幽开口了,“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但是我就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我就是不能接受他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
“可是若是没有一开始的接近,你们有哪里会有如今的感情呢?”顾珍珍说完这句话,低头对上了秦艽略带委屈的视线,“艽儿,面对感情也许很多人在最开始都是个完美主义者,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可是慢慢你就会发现,从曾经那些揉不进眼里的沙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变得不再重要了,因为人生总是难得糊涂,一个人活得过于精明,过于纠结,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这话,她见秦艽久久未动,便问道,“艽儿,你定是很喜欢王爷的吧?”
被顾珍珍问得小脸儿一红,秦艽佯装严肃地绷起了脸,“你问这个干嘛?”
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顾珍珍接着劝她,“感情是经不起翻来覆去的试探和猜忌的,艽儿,自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便觉得你与这时下的女子不同,你活得恣意、任性,却也无所畏惧,说实话,我很羡慕你。”
“珍珍姐,你说这个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的性格真的很好,可是你别忘了,在这个社会,终究是男人的天下,十七爷他终究是有自己的大事要做的,你第一次这样跟他闹,他或许会纵容你,但是时间一长,他难免也生出厌倦的心理,到那时,岂不是得不偿失?”
对顾珍珍的话不能苟同,秦艽直接翻身坐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到那时,我自会一脚把他踹开,再找个知冷知热知情知趣的!”
摇头,叹气,顾珍珍睨了她一眼,“你呀,也就是嘴上功夫,这感情的事若真是这样理得清的反倒好了。”
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秦艽又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哎,那你说怎么办啊?我现在就是没有办法面对他,你要是非让我待在那王府里头,你信不信我能给他搅得鸡犬不宁?”
“这个我信。”顾珍珍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就回答她了,“你不是总能将那位爷的府上搅得鸡犬不宁吗?这事儿我都知道……”
“靠,谁告诉你的?”
呵呵笑了两声,顾珍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亲眼所见。”
再次泄气,秦艽仰头就倒在了床榻上,一边蹬腿一边吵吵着,“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被她这动静儿吓了一大跳,顾珍珍慌乱之中连忙按住了她,“哎哎哎,你可行了啊,我这床可贵了,回头你再给我弄塌了……”
斜眼看她,秦艽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你啥意思?我还不如你这张床是吧?”
诚实地点了点头,顾珍珍紧接着就开口了,“我现在是情场失意,你还想让我床上失眠吗?”
听见她说什么“情场失意”,秦艽突然就想起来一个人,往顾珍珍身边蹭了蹭,她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喂,问你一个深藏在我心里已久的秘密。”
瞧见她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顾珍珍蹙眉问她,“你想说什么?”
清了清嗓子,秦艽就跟她说出了一个多月前杜仲来陵广王府毛遂自荐的那件事,她说完这句话,顾珍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一看就是已经知情了。
“姐,你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微微点头,顾珍珍一脸无所谓,“哦,我知道,嗯,这事儿还是我一手促成的。”
啥?
秦艽觉得刚刚哭的有些多了,导致她现在脑袋有些缺氧,遇事儿明显转不过弯儿来了。
“不是,你咋促成的啊?”
被秦艽缠得有些头大,顾珍珍抿了抿唇,便如实开口说出了真相,“那杜仲还算是有几分才识,成日里在这风月场所实在是有些屈才,那日我激了他一下,他听进去了,便去找十七爷了吧。”
听完了这段话,秦艽瞬间抓住了重点,“哦,看来你用的是激将法,那么请问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呢?是不是说等他升官发财了,你就嫁给他?”
白了她一眼,顾珍珍也不理会她的调侃,只是开口说道,“我可没有那么说,是你自己乱想。”
“行行行,算是我乱想。”秦艽翻身枕着自己的胳膊翘起了二郎腿,接着发问了,“珍珍姐,那杜仲我瞧着人还不错,上进的很,而且平日说话也挺有趣,你怎么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考虑让他做你的长期饭票呗——”
被秦艽这个形容弄得哭笑不得,顾珍珍调侃道,“什么长期饭票?我看啊,我要是跟他在一起,那他还不得被别人骂小白脸儿啊?”
哈哈大笑了两声,秦艽开始劝慰起她来了,“珍珍姐,你别这样想嘛,那万一那杜公子明日飞黄腾达了呢,你不就赚了?”
“飞黄腾达?”像是突然想到了伤心的往事,顾珍珍眸色一遍,低沉着声音开口了,“这男人总是一日一个样,今日与你好,他日未必就不会娶了旁人,我顾珍珍在这个事儿上吃了亏,难不成我不会长记性,还要在尝试一次吗?”
听见她这样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秦艽撇了撇嘴,不答应了,“谁说男人就都是那个负心汉那样的,好的多的是,你自己善于去发现啊!”
颇为好笑地瞧着秦艽,顾珍珍佯装失落的唉声叹气,“唉,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都被你攥在手里了,我哪里还能找到好的了,如不然,你将十七爷让给我?”
见顾珍珍拿自己打趣,秦艽也不生气,由着她随便说去了。过了好半天,她这才严肃认真地说道,“珍珍姐,你这么好,不该因为那个人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我相信,你总会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一个。”
会吗?
顾珍珍望着那跳跃的火光,闭了闭眼,努力在脑海中回想过去那些欢乐的日子,但是她却已经拼凑不出主角的长相了。
或许吧,光阴易逝,往事总会过去。
当她再回想起那段往日的时光,也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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