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司马易说要将这整治樊朗的任务交给秦艽后,咱们这位九爷就忙碌了起来。
这几天她是三天两头就往清香阁跑,具体来说也没有做什么正经事儿,左不过就是坐在那暖阁后头拉上帘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顺便看一看那些个在楼下叫价疯狂地想要见一见这清香阁十强美女的贵公子。
要么自古以来大家就说,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总之这越是难见的姑娘,越是不爱搭理人的妹子,这些个脑残粉儿就会疯狂的上来砸钱,不死不休。
当然了,最近这些天秦艽的关注点不是别的,就是那两个见天儿往这清香阁跑的安国候家的大公子苏承业以及刑部尚书宋世征之子宋暄。
这两个人自来就不对付,如今更是杠上了,前一阵子这俩货一起看中了头牌胭脂姑娘,可是那胭脂是个冰山美人,就他们俩这样的,那是压根儿就不会理会的。宋暄他爹自小就教育他此路不通便行他路,因此他果断放弃了胭脂,看上了红袖。
结果,重点来了。
那苏承业见到没有人跟他挣了就浑身不自在,非要去跟宋暄强,就好像能将这美人儿从对方手里撬过来,那就高人一等似的。因此最近这段日子,这俩人正可谓是无所不用极其了。
若说有钱,那还得属安国候家,若说有权,那还得属刑部尚书那儿,这两位公子还统统都是自己爹手上的宝贝疙瘩,在家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如今出来,更是不会相让。
苏承业给红袖准备了黄金百两,那宋暄就准备了鲜花千朵;那苏承业购置了绫罗绸缎,那宋暄就奉上了美酒佳酿;那苏承业献来珠宝无数,那宋暄就写下情书数张……
总之,这两位啥都不缺就是有点缺心眼的公子哥儿就这么败着老爹那点子家当,愣是脸红袖的一片衣袖都没有摸到。
反观咱们这位小红袖,那些天可算是让不少人看得红了眼,不过么,她自己倒是没心没肺惯了,自己对着什么金银财宝也不感冒,成日了就等着秦艽来这清香阁,俩人儿一起坐在那暖阁后头瞧着这些公子乐呵。
这不,现在这红袖就在秦艽身边坐着昏昏欲睡呢,这些天她按照秦艽的要求来说,那就是真的是啥也没干,成天除了睡就是吃,这清香阁上上下下顶她最悠闲,好些时候她瞧见九姨娘都不敢正眼看人家了。
不过秦艽一直在安慰她,要将眼光放得长远,不然没有把法取得成功。
红袖不知道这所谓的成功是什么,不过既然身边这位九爷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就只能照做。
伸手捂着自己的嘴打了个呵欠,红袖眯着一双浸了水雾的眼睛看着秦艽,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慵懒,“九爷,咱们还要在这做多久啊,这眼瞅着明儿就过年了,你这成天不着家能行吗?”
“什么叫成天不着家?”秦艽转过头来白了她一眼,随后便将眼睛瞪的滴流圆,“我这是有正事儿,正事儿你懂吗!”
“懂——”拉着长音儿点着头,红袖伸手指了指那满桌子的瓜子壳和橘子皮,有些无语,“您这一下午吃这老些,可不是正事儿没少干么……”
“嘿,你这孩子……”秦艽攥紧了拳头作势欲打,可看了看红袖那张秀气的小脸到底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噘了噘嘴将手收回来,她翻了个大白眼,继续嗑起了瓜子,“今儿还就奇了怪了,你那俩追求者咋都下午了还没动静儿啊……”
见她这么说,红袖恍然大悟,“合着您这几天拉着我在这坐着就是为了看那二位公子吃瘪?”
秦艽给了她一个你猜对了的表情,随后就塞了一瓣橘子放进了自己嘴里,一边酸的流泪一边说道,“对啊,难不成你还以为我这是闲的没事儿拉你唠嗑啊,这不有病么我……”
听见她这么说,红袖伸手就夺过了她手里地橘子,将剩下的几瓣都放进了自己口中,嚼吧嚼吧咽了下去,她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今儿可能还真就得让您失望了,听说昨天晚上回家,那二位公子分别挨了一顿暴揍,正在家疗养呢,估摸着没有个十天半拉月是见不了人了。”
听见红袖这么说,秦艽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一下子就亢奋起来了,伸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她脸上憋着笑意,“你说啥?挨揍了?”
点了点头,红袖将她拍在桌子上的手拿了起来,看那桌子上没有裂纹和划痕,有小心翼翼的抚了抚,“就是挨揍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红袖说问完这句话,却没有听见秦艽的回音儿,等过了好半天她这才若有所思地开口,“莫不是这俩人儿争你挣急眼了,直接就打了起来?可是现在还不到火候,看上去不太像啊。”
提起这个,红袖忍不住问她了,“九爷,这些日子我虽收了礼,但是人我却一概没见,现在我这身价越炒越高,你这让我良心难安啊,前儿我看见胭脂姐姐,她身边那两个小丫头都对我横眉竖眼的。”
“切,你管她做什么,要不是她当初搅局,现在你可就是咱这清香阁的头牌了。她现在占个好名头却一事无成,我听珍珍姐说,这姑娘还三天两头就生病,简直就是个药罐子。要我说啊,趁早打发了算了。”
听见她这么说,红袖连忙比了个嘘的声音,“我的九爷,您快小点儿声儿吧,我现在本来就是树大招风,你再这样,还让不让我活了?”
看见她这样胆小,秦艽也颇为好笑,“瞧把你给怂的,那过两天我要你帮我做的那件儿,还不得把你给难为死?”
听见秦艽这么说,红袖这心里隐隐涌上一丝不安,“我的九爷,你究竟要让我做什么啊?”
对上红袖那双美眸,秦艽眯眼一笑,十分狡黠,“难不成你还想总是这样吊他们的胃口?现在已经差不多了,正好这二位公子挨了揍在家养病,也算是给了咱们机会,回头等他们俩差不多好了,你就分别修书一封,约他们见面,记住,是同一天同一时刻同一地点。”
眼睛转了转,红袖突然就纳过闷来了,“九爷,那这样的话,这二位岂不是当场就要打起来?”
“打起来是必须的,伤筋动骨那更是肯定的,那安国候家的就是个风流公子,一点武功都不会,可是那宋尚书家的可是个练家子,到时候刀剑无眼,你可得躲得稍微远点,免得溅了你一身鲜血。”
不由自主地哑了咽唾沫,红袖皱巴着一张小脸,出口的声音有些颤意,“九爷,不知道这二位公子究竟怎么招惹您老人家了,要让你这么收拾他们俩?”
“这你就甭管了,总之九爷我就是看他们俩不顺眼,非得好好收拾一通,你按我说的做就完了,回头事成了,九爷可是重重有赏的哦——”
红袖在这烟柳之地待得久了,自然热也圆滑一些,既然秦艽都这样说了,于情于理她都得帮这个忙,更何况她与秦艽的关系也很要好,处于哪一方面原因,她都会将这件事完成。
“行,这个您就放心吧,这点小事儿我红袖还是办的来的。”
笑眯眯地拍了拍红袖的肩膀,秦艽刚准备表扬她一番,就瞧见顾珍珍走了进来。
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顾珍珍顿时有些头疼,“小祖宗,还吃呢,你瞧你最近脸都圆了。”
被人说变胖了,这几乎是每一个女人都不可容忍的事情,但是咱们九爷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女汉子一枚,从来都是我行我素惯了,不管别人怎么说的。
如今听见顾珍珍嘲笑她胖了,她搓了搓自己的脸,不以为然,“我觉得还挺好的,我这可是标准的鹅蛋脸,美女一枚啊!”
听见她大言不惭地称赞自己是美女,顾珍珍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行行行,就也说的是,倒是我没有礼貌了。”
将手中的瓜子扔在桌面上,秦艽站起来拍了拍顾珍珍的肩膀,“哎,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
伸手将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拿开,顾珍珍扫了她一眼,开口问她,“艽儿,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秦艽瞧着顾珍珍那神秘兮兮的样子,要有些好奇,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听好消息,“先说好消息吧,让我先欢乐两分钟。”
清了清嗓子,顾珍珍开口了,“十七爷来了,就在楼下等着你,听说是要接你去镇北侯府。”
自打冬至那天出了事,秦艽还没有见过李大宝呢,一来是她的身份不便,二来是李大宝作为准驸马,他那府上的门槛几乎快要被踏烂,所以她便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今天没成想司马易要带她去,那她还真是挺开心的。
心上一喜,秦艽便也没多想,紧接着就又发问了,“那坏消息呢?”
不尴不尬地从唇角扯出一抹笑意,顾珍珍学着秦艽的口吻就说起来了,“那位爷,脸色黑得都能调墨了——”
头顶瞬间滑下三条黑线,秦艽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在顾珍珍和红袖那调笑地眼光中慢吞吞地下了楼。
这一出门,果不其然,就看见了司马易那辆玄黑色的马车静静地停在这东南西北风中。
天枢看见秦艽后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这以往秦艽必定是要跟他斗两句嘴的,可是今儿显然不是时候,这不,里面的那位爷正不高兴呢。
按理说这要是搁平常,这不管天冷天热,司马易都会下了马车等她的,如今他就这么坐在马车里,生气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尴尬地冲着天枢笑了笑,秦艽抬脚便上了马车,一推开门,马扑面而来的暖气就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栗,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热的,又或者是被面前那位黑脸王爷给吓得。
关好门,坐在了一旁,她扯了扯自己的披风,有挠了挠脖子,等搞完了所有的小动作却发现身旁的人只是坐在那捧着一本书半天不翻页后,她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抬起屁股就蹭了过去。
一下子挨在了司马易身边,她把自己的脑袋凑到了书前,挡住了他大部分的视线,“看什么呢?”
抬起手来嫌弃的将她的脑袋拨到一边,司马易调整了个姿势,将书拿得远了些,“说了你也不知道。”
嘿,闹令儿是吧?
心里默默腹诽着,秦艽斜眼看着他的侧脸,“你不说我咋知道?你不让我看你咋知道我就看不懂?”
秦艽这话按理说已经挑衅意味十足了,平日里她要是这么叫板早就得挨八百回收拾了,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却是一动不动,甚至连一点声儿都不带出了。
摸着下巴想了想,秦艽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惹恼了这位爷?
难不成是她今天早上用刚抓完鸡大腿的手去摸他的大氅被他发现了?
难不成是她瞧瞧跟顾珍珍说他的坏话被他知道了?
难不成是他最近火力旺盛又欲求不满了?
想到这种种种种,这下,秦艽郁结了。
拎起他的黑色大氅看了看,秦艽觉得往上面抹了点油污应该看不出来啊,再回想回想顾珍珍刚刚跟她说话的神情,那也不想告密后的表情啊,再说说最后这档子事儿吧,他们俩别的虽然做不成,摸摸蹭蹭的的也不少吧?
深深地叹了口气,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的九爷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男人坚实的臂膀。
戳一下,再戳一下。
你不说话,我就再戳一下。
可是今儿咱们这位爷,还真就跟她死扛到底了,任凭她用尽十八般武艺,他依旧不为所动。
这回,秦艽更郁闷了。
抬起手来一巴掌拍在他的书面上,秦艽瞪着眼睛瞧着他,“喂,你行了啊,这页看了有八百年了,还不翻篇儿?”
听见她这么说,司马易的身体动了动,伸出两指慢慢地翻开了一页,随后就又调整了个坐姿,又不搭理人了。
这下秦艽可火了。
“天枢,停车,老子要下车!”
门外的天枢听见秦艽这一声令下吓得抖了三抖,不过他没敢停,毕竟里面有那位爷坐镇,他可不敢随便在老虎嘴里拔牙。
马车依然有条不紊地行驶着,而坐在里面的两个人,一个脸色如铁,而另外一个,心肝脾肺肾都要被气炸了。
冷笑了一声,秦艽咬了咬唇,开口了,“行,不停车是吧,老子就跳车——”
说罢,她拉开车窗就要往出跳,谁知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车窗外了,又被身后那个人拦腰拉了回来。
“不要命了!”
司马易的脸色极为难看,甚至比刚刚还要铁青三分,那出口的语气更是能把人冻的结冰。
可是这会儿,咱九爷显然是“遇强则强”了。
“我的命我做主,关你什么事儿!”
捏紧了她的腰,司马易望着她的眼睛像是能喷出火来,“你和你的命,都是我的!”
听见他这么说,秦艽更加觉得这厮霸道蛮不讲理,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却是做出了口型,“自、作、多、情!”
“本王真想掐死你——”
司马易的手已经覆上了她纤细修长的脖子,可是在看见她那张倔强的小脸后,他终于还是缓缓收回了手。
叹息了一声,他搂紧了她的腰,将她托在了自己的腿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她的头发,他过了好半天才平息了自己的情绪。
“艽儿,刚刚那样多危险,以后不许那样了。”
听见他的语气和缓了许多,秦艽的怒火也在渐渐熄灭,只不过嘴上却依旧不饶人,“不用你管!”
轻笑一声,司马易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耳珠,随后便轻声在她耳边轻声诱哄,“你不让爷管,要让谁管?”
“哼,反正让谁管都不让你管!”
看见她生气又撒娇的模样,司马易那颗心软了又软,俯身抵住她的额头,他逼问她,“知道错了没?”
偏过头去不理她,秦艽傲娇的不像样子。不过她被男人禁锢在怀里似乎也无处可逃,这不,司马易很快就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扭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