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杜修寒便送来了热乎乎的姜茶。
若离虽逃出了死门关,却还发着烧,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有气无力。刚想捧着碗自己喝姜茶,才发觉双手竟还是麻痹的,险些撒了汤药。幸好莫安生眼疾手快,一把接过汤碗,碰稳后,不声不响地兜起一勺姜茶水,轻轻吹拂片刻后,送入她的唇。温度刚好。若离受宠若惊,眼角泛着光亮,激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依旧不敢相信,救她于危难的,竟是莫安生。一切都令人无法置信。还有……昨晚的一夜缠绵……竟也是真切的。她不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脸地羞赧。可外人却分不出她脸上的红晕是因为发烧,还是发骚。
“这衣服是昨夜请女工帮忙换上的,姑娘别误会了。”莫安生解释道,吐字生硬。
若离点了点头,她虽昏迷数时,却也是有意识的,她清楚,这衣服是他为她穿上的。她还记得曾经与莫安生地下情时,他也是这般体贴温柔,而自己却是个大大咧咧、莽莽撞撞的姑娘,总是需要他照顾。只是在成名以后,她慢慢学会了生活和做人,这才变得知书达理了些。她还记得,曾经的自己也因成名而多次冷落过他,恋爱多年,他却连她的唇都没吻过。怎料,穿越至此,与他竟这般亲近。这种感觉,委实不错。想着想着,若离便嘴角含春,一边沉寂且欢喜地喝下他喂的姜茶。对了,他还不知道我就是柳箐箐吧?得告诉他才行。若离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却被莫安生抢先开了话题。
“对了,你方才说,要救上官鸿雁?”
上官鸿雁?对了,方才她做了个梦,梦见匡府请了大夫为鸿雁诊脉,说她此生都难以怀孕。匡家人一时愤懑,便把鸿雁悬吊起来,乱棒打着,匡老爷子还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往死里打!打不死就不许停手!”。虽然只是个梦靥,可若离清楚鸿雁此时的处境确实危险,必须及时救出她。既然莫安生有能力从屠老将军夫人的手里救下她,那救鸿雁更是容易之事了。于是,若离吃力地坐起身子,哀求道:“对,帮我救救鸿雁吧。她此刻应该在匡府,恐怕这几日里,匡家的人就会处置她。若离恳求当家再帮我一次吧,若离愿做牛做马以报当家的救命之恩。”
“别……若离别这么说,你于我也有两次搭救之恩,这算不上什么!莫某前去一试便是!”
“若离谢过当家!”她感激涕零,可心中却温暖如阳,因他的一句“若离”。他竟然唤她……若离,不再那般生疏地喊她姑娘了。对了,她还没有告诉他真相呢!她还没有告诉他,她才是柳箐箐呢!可若离想起时,莫安生却早已退出了云畔居。也罢,来日方长,能够回到他的身边,足矣。
她身子尚且虚弱,喝下姜汤后便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许是晌午,杜修寒端着饭菜送了进来。见若离还躺在床上,便把饭菜轻轻搁在桌上,准备离开。可若离是容易惊醒的人,加之睡得久了,稍加听见些许动静便醒了过来。
“若离姑娘醒来啦,都怪修寒动作太大了,惊扰了姑娘。”
“不……不是的,我也睡够了,是时候醒来了。”
“那也好,这些清淡的饭菜是为姑娘准备的,姑娘不妨趁热吃些。”杜修寒说着便准备退出云畔居,“修寒先去忙了,就不打扰若离姑娘休息了。”这柳若离虽乃一介风尘女子,算不上尊贵,可但凡当家在意的女人,他还是得小心伺候着,没准哪天成了自己的主子,也好赏些薄面。
“等等!”若离喊住了杜修寒,她还有一事不解,“莫大当家怎么会去将军府的?屠老夫人向来跋扈,怎会轻易放了我?”
“这个……”杜修寒面露难色,期期艾艾地回答道,“其实……那个……噢,是这样的,屠老夫人跟我们当家是旧交、所以便卖了个人情给当家。”
“原来如此。不过……那日我途径醉生楼时,明明看见当家带着手下出城了,怎么那么快就赶回来了?再者,他又是如何知晓我在将军府的?”若离不解,打破沙锅问到底。她虽明明知道莫安生带着的“手下”便是穆籽玥,却还是以“手下”两字代替了。
“这得从几日前说起了!”杜修寒冥想了片刻回答道,“那日当家有事外出,命我带着三千两银子去芙蓉楼赎下若离姑娘你,可都怪修寒这记性,一时半会儿给忘记了,待想起后姑娘你却已入了屠府。当家因此自责了好几日。就在昨日,我途径云莱客栈时,竟撞见一个店小二打扮的刺客掳走了你,于是便跟踪了刺客,才知道你被带到了将军府。回去之时,当家已送籽玥姑娘出了城,赶了回来,我便把这事儿告知,当家二话没说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再次回来时,怀里就抱着湿漉漉的若离姑娘你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若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情不自禁地小鹿乱撞起来。原来莫安生还是在乎我的,她想。等等,刚刚杜修寒好像还提到了……若离赶紧问道:“对了,方才你说,当家送穆籽玥出城?这穆籽玥与当家之间……”若离咬了咬嘴唇,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可问出口却有些难为情。
“呃……这个……”杜修寒的神色更加难堪起来,他想,糟糕,刚才脱口而出说错了话,这可如何是好?回想起某日若离与籽玥两人一同待在云畔居争风吃醋的场景,修寒不由冒了一背冷汗。不过既然她问了,总得说些什么吧,也罢,豁出去了,希望别对当家都什么影响。思忖半晌后,杜修寒终于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近日里我们的花田缺人手,打算招聘些心细的女工,刚巧穆籽玥姑娘有求于当家,当家见籽玥姑娘心善,便安排她去花田帮忙管理女工,因此昨日便率先把籽玥姑娘送了过去,先让其在花田学习并熟悉各项事物,如此一来方能管理好女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