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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不知何处去(一)

秀女们今日起得都格外早,因为她们要赶在刘嬷嬷来之前把点心做好。舒良媛身上有喜,吃食上有很多忌讳,凡是性质寒凉的东西都不得使用。这一样样筛下来,顾青青发现自己只能做云片糕了。

云片糕并不难做,再加上有琉璃帮忙,顾青青不过一会儿就做完了。见时间还早,她决定去看看刘婕准备得怎样。谁知刘婕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顾青青连忙将她唤起来,让她和幻儿抓紧时间做糕点。

刘婕一挥扇子,有些烦躁地说:“我是个乡下丫头,哪里会做糕点那么精细的东西?她要是真的想吃,我就给她做个馒头!”

这话引得众人一笑。顾青青想起刘婕是镖师的女儿,常年走南闯北,只怕对庆州的吃食也不甚了解,便对幻儿说:“不如你做一样拿手的?”

幻儿摇摇头,有些内疚地说:“奴婢入宫之后就一直都在伺候人,没学过做糕点。主子还是别为难我了。”

这下众人可是犯了难。若说让顾青青再做一道吧,虽然可以,可是毕竟有太监在盯着,传出去不大好听,可若是不做,那刘婕就是在劫难逃。如此一想,竟然都没了办法。

刘婕摆摆手,她内心是巴不得因为犯错而被赶出去的。她一撸袖子,对幻儿说:“走着!我们就去做馒头!”

顾青青拦不住她,又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只得由她去了。

今日送过点心后便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顾青青在房内躺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跑去御花园见顾好逑了。

且说那些糕点并没有被直接送到舒良媛的陶然居,而是被安然截下送到长乐宫了。刘嬷嬷心中疑惑,所以不肯放手,但安然半恐吓半哄骗地说:“嬷嬷,这东西是要给舒良媛的,舒良媛如今身上有喜,吃不得脏东西,你还不快些送给皇后娘娘检查一番?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是你能承担得了的?”

刘嬷嬷眼珠一转,里面利害得失早就想得一清二楚。不管皇后打的是什么算盘,总归是波及不到自己的,就算皇后要害舒良媛,可自己现在没有证据,口说无凭。她只得将糕点都给了安然。

安然一笑,道:“好嬷嬷,如此皇后娘娘便不会亏待你了。”说完便飘然而去。只留刘嬷嬷在原地犯糊涂。

皇后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糕点一一取出来查验,发现其中并无寒凉之物。她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小太监去给众秀女送赏。她转而看到了食盒中的馒头,便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是什么东西?滥竽充数?”

安然也是一笑,她翻着花名册,道:“这馒头应是刘婕做的,就是那个来自庆州的。”

皇后点点头,她对这个孩子有印象,因为她粗糙的双手。她不由得起了疑心,道:“她既然是来自乡间,怎么连个点心都做不出来?”

“这……寻常人家疏于管教也是有的。”安然含糊地回答。

皇后摇摇头,这个答案并不能让她信服,因为她必须保证皇宫的安全。可是皇后现在并没有刘婕的把柄,所以她只得继续观察。毕竟,皇上很重视这次来自民间的两个女子,除非证据确凿,否则不能动她们。

“娘娘,您瞧瞧这个。”安然示意皇后看向一盘色泽通透的玫瑰膏,那膏体粉中透红,依稀能看到瓣瓣玫瑰,是不可多得的佳品。若是放在平常,这手艺定能受赏,只是现在……

皇后狡黠一笑,没有东西比这更适合添加红花了。她看那食盒上写的名字是“任旋”,不由得眉头一蹙。她对这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印象,便让安然取来花名册细瞧。

皇后越看越满意。任旋的父亲是正七品太常寺博士任信政,这么个官职,比不得朝廷大员,但是也入流了。而且这孩子平常十分低调,连心细如发的她都没有印象,可见即便是死了也没人喊冤。

“她住在西偏房梦竹轩的下房思懿居,住上房的是徐莉,不是个精明的人。”安然看皇后唇边浮起了一抹笑意,便适时地补充两句。

“那就这么办吧。”皇后合上了花名册,她坐会主位上,凤目微眯,道,“本宫不过是想给子兴一个教训,他以为翅膀硬了,可以和太子合作了,殊不知本宫动动小指就能除掉他心尖上的人。若除了舒良媛后他还不听话,那本宫就只有让他自己多咳嗽几天了。”

安然笑了一下,便带着这些糕点离开了。

她要把它们送到陶然居,而且要看着舒良媛吃下去。

傍晚时分,顾青青到了御花园。她这一路上没碰到任何障碍,顺利地出奇。等到了御花园的时候,她逛了一圈也不见人,心中便有些懊恼和苦闷。她日头渐渐要沉下去了,四周光亮越来越浅,心中竟又带着几分害怕。毕竟,她可是连琉璃都没带出来啊!

在月亮升起之前,顾青青可算是见到了景王,他出了一头的汗,说话也有些喘,跟在他身后的是顾好逑、顾珊爱和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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