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兰,拿上火,我们一块儿到院子里去放鞭炮,告诉乡亲们我们新婚之喜。”
贾兰满脸都是笑,口里答应着,就用目光去找火。早有人把一根带火的秫秸棍递了过来。
二人手挽手来到院子里。豆豆抓着鞭炮的另一端,那贾兰一手捂着耳朵,一手就把火苗对准了鞭炮。那鞭炮“刺刺”一冒火苗,这贾兰立即躲身到豆豆的另一边,伸手紧紧抓住豆豆的胳膊。豆豆伸直燃放鞭炮的胳膊,在原地转着圈,那炸飞的鞭炮就象一朵朵小花,四处乱飞。贾兰紧抓着豆豆的另一只胳膊,随着豆豆在原地转动。他们就象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那鞭炮的纸屑围绕着他们飞舞,那香甜的火药味充满院落。
“劈劈叭叭”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半条街顿时热闹起来。
“豆豆结婚了。”
“新媳妇好漂亮”……
一阵阵的笑闹声,从狗子家的小院里飞了出去。不了解情况的人都感到十分地突然,还没听说豆豆提亲就宣布结婚了,这才叫闪婚。了解情况的人都在偷偷地暗笑:这贾兰姑娘吃了大根家的饭,却跑到狗子家里,进了豆豆的洞房。这是洼下村空前绝后的头号奇闻,谱写了新的婚恋历史,这条新闻就象长了翅膀,在这十里八乡传的飞快,传得神乎其神。
晚饭后,豆豆的几个小伙伴,把唱秧歌戏的锣鼓搬进了豆豆家的小院,他们要用唱秧歌戏来为豆豆祝贺新婚。你唱一段《花木兰》、我唱一段《穆桂英挂帅》,你献上一段《烤红》,我送上一段《朝阳沟》。你说书,我唱戏,你亮亮拳脚,我耍耍棍棒……大家争先恐后抢着亮相,象竞技表演一样,晒晒自己的特长。虽然唱戏没有化妆,却是有板有眼,练武人年龄不大,却都是真刀真枪。豆豆家的小院就象个临时剧场,好不热闹。用唱戏祝贺新婚,这样的事在农村也不少见,特别是经济条件好点的家庭,也愿意用唱台戏感谢一下邻居的恩惠,也为自己增增光。象豆豆这样,演员没有化妆,唱戏没有舞台,锣鼓搬到自己院子里唱,还是第一次。主家没有邀请,好多人自己跑来给狗子捧场,演员争着登台亮相,这也是第一次。狗子也是个平民百姓之家,给孩子娶媳妇人之常情,闪婚也没有人说是道非,很多人心中明白,这是借花献佛,给大根弄点眼色看看:金钱不是万能。
这位贾兰姑娘又孝顺、又贤惠,结婚后的第三天就要下地干活。家人劝说到:“你还是个新媳妇,还没出三天就下地干农活,会让人家说闲话的。”
这新媳妇说出的话让狗子更感动:“新媳妇也得吃饭。这粮食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既然嫁给了豆豆,我就要和豆豆一块能吃苦,能受罪,我不能坐在一旁吃闲饭。”豆豆一听,左手抓起两把锄头往肩膀上一扛,伸出右手拉住了贾兰:“好媳妇,走,下地干活。今后,不论干什么,我们都要手拉手,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
这贾兰姑娘果然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农活、家务活、针线活样样在行,样样精通,受到众乡邻的好评。狗子乐得合不上嘴,就象对待亲闺女那样对待儿媳妇。这贾兰和豆豆就象前世有缘,不论干什么,都是你陪着我,我陪着你,好得就象是一个人。空闲时间,豆豆也把贾兰带到大沙河边,不光是教会贾兰游泳,还教贾兰捕鱼,日子虽然紧巴,却充满笑声。两年后,这狗子就抱起了孙子……
大根的儿子晓本,三十多岁了,还没找到合适的媳妇。大根手里有钱,却象拴在他的肋条上,对亲生儿女也舍不得花。狗子家正在庆贺新婚。大根的小女儿却从房上摔了下来,造成腿和胳膊骨折。他却问女儿,要不要紧,用不用去看医生?
大根的本家嫂子说:“你如果会接骨,你如果不怕孩子残废,你哪里也不用去……”
大根这才把女儿送进医院,没几天,他就催着出院……
大根有钱,却没给儿女带来幸福。他这样的杀手,能给乡邻带来什么呢?……
“韩哥,这个秧歌戏是个什么腔调?我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被韩梅紧紧抱在怀里的尹媛喘着粗气问。
“咱们村有秧歌剧团,村里人人都会唱。一会儿我给你唱两句。”
这时的韩梅,说话突然有些结巴,他太兴奋了,精神愉快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