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的主任总算感到了自己的存在,说话的时候,头点得像是捣蒜:“是呀是呀,
我去过几次工棚,都没见他呢。问工人,工人也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吴北上冷冷一笑:“工人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知道。”
胖胖的主任亦步亦趋:“那我这就找他来?”
吴北上看了主任一眼,有几分得意:“不用。有人找他。”
胖胖的主任有些不解,等着他的总经理往下说。
吴北上说:“你找几个人去工棚,告诉那些闹事的工人,就三天,他们不签字走
人,就视为自愿放弃那一个月的补偿工资。”
胖胖的主任没想到他等来的就是这句话,便说:“能行吗?”
吴北上狠狠瞪了胖胖的主任一眼:“你先把那个‘吗’字给我去了。擒贼先擒王。
古人说的一点都不假呀。”
毫不相干的几句话听得胖胖的主任目瞪口呆。还等着他的吴总往下说,给他解
释。但吴北上只是换了一种口气说:“办你的事去。好吗?”
胖胖的主任一头雾水。但还是很顺从。出去了。
南城的城乡接合部正处于拆迁改建之中。夜色升起来的时候,少了许多灯光的
路面,就昏暗了许多。一个女人在小街上匆匆走着。不时还向偶尔路过的行人打听着
什么。小街上遗落的渣土让深秋的雨一浇,就和她走惯了的乡间泥泞的土路没啥差别
了。这就是北京?怎么一点都不像呢?但她已经顾不上,也没有心思研究北京究竟应
该什么样了。街的两旁,许多房屋和店铺都已经搬空了,只剩下几家店铺坚守着它们
破败的外壳,在连绵的秋雨中缩瑟着,渲染着颤抖的灯光。而那家门口有着一支水银
灯,在这个夜晚闪亮着冷光的小旅店,就几乎像大海里的灯塔一样,成为晚间行人的
?
地标。
旅店的经理室在二楼。室内的陈设和客房没太大差别,只是房间里面是张大床。
此时,黑娃正靠在大床人造革的靠背上,手里握着个遥控器,胡乱转换着电视的频
道。看得出,房间里有个女人常住。床上,桌椅上,到处都散落着女人的物品。口
红、粉饼、乳罩和黑色假冒蕾丝内衣,扔得哪儿哪儿都是。头发焗成了黄褐色,嘴唇
抹得血红,有着两砣硕大**的老板娘,一颤一颤走进来,看着黑娃坐卧不安,心烦
意乱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床边,压得大床咯吱响。床头柜上有一个果盘。她拿起个苹
果,边削边问:“工地那边有信儿了吗?”
黑娃没好气地说:“刚和他们通过电话,说胖子已经通知他们了,三天之内不签
字,就视为放弃补偿。”
老板娘不屑地笑笑:“瞧你那熊样儿,又怕了?他们是在吓唬你们这群土包子呢。
甭**他。”
黑娃不以为然:“我倒是想不**他。可你不知道,吴北上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老板娘吐掉嘴角插着的半截烟卷,撇撇嘴:“吴北上有什么可牛的?不就是那个
替你来给何小辫结账的货吗?有什么可怕的?碰上老娘,甭管你什么样的狠角色,也
得认栽。”
黑娃分辩说:“可碰上他的是我。我怎么办?”
老板娘想都没想:“好办。明就去找那何小辫的孙女。再叫上几个伤得重的工人,
亮伤疤给她看,嘴里也别闲着。”
黑娃:“不闲着,说啥?”
老板娘:“说啥?哭啊。比你说啥都管用。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让那帮唯恐天下
不乱的记者什么的都来看热闹,事儿就成了。”
黑娃心里有点儿没底:“动静闹大了,会不会过了?我们毕竟违规作业在先,才
出的事。”
老板娘给他打气:“甭跟他们讲什么对错。就喊你们是弱势群体。那些记者不是
愿意站在弱势群体的立场吗?他们就会同情你们。有他们同情,舆论就会偏向你们,
你们就赢了。”
黑娃还是有点心虚:“吴北上毕竟帮过我们,我们是不是……”
老板娘见状,眼一瞪:“瞧你那熊样儿,一点钢儿都没有。想赚钱吗?想,就别
讲良心。良心多少钱一斤?一分不值。这时候不趁机讹他们一把,过这个村没这个
?
店。还不如早点收拾收拾,滚回你老家去。是不是这么回事?好好琢磨吧你。”
见黑娃不出声,老板娘又说:“这回要是撤了,今后工程你就想都别想了。还有
哪个公司肯用你们这些出过事故的人?人家那是嫌晦气。”
老板娘把削好的苹果一切为二,递给黑娃一半,说:“明白了吗?”
黑娃皱着眉点头。
老板娘笑起来,拍着黑娃的大腿:“等事成了,在你们民工的名册上,也给我填
上一笔,你没忘吧?”
黑娃说:“只要有活干,只要二公司给了大笔补偿金,都有你一份。”
老板娘追问:“那名册上呢?也得有我一号。我也按月领工钱。”
黑娃无奈地默认了老板娘的要求。老板娘挑逗地擂了他一拳头,得意极了,一
边搔首弄姿,一边冲黑娃笑骂:“还缩在那里干啥?成天吊着个苦瓜脸,老娘看着就
堵心。快去洗干净点,让老娘好好爽爽。”
黑娃说:“一天都不落呀。”
老板娘瞪了他一眼:“你裆里那玩意儿倒是不小,可怎么还没何小辫那两下子,
还没干就蔫蔫了?”
这话显然刺激了黑娃。男人最怕人家说他做这个事不行,黑娃也没能例外。他
跳下床:“何小辫算个什么东西?他能让你爽,我就能让你爽翻天!爽得寻死觅活!
想停都停不了!”说着,三几下就扒光了身上所有的布条,冲进了浴室。
上午。杜晓轩家的客厅里除他们一家三口,还有王富贵两口子。茶几上放着一
个果盘,里面放着江山的随从在曼德勒机场给杜晓轩买的荔枝和杧果。尽管水儿一个
劲劝这个劝那个吃,但谁都没碰她已经剥皮的荔枝。为了打破房间里的沉闷气氛,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