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富贵不是刚离开吗?宇文关山会马上就来这里吗?宇文关山来到这里,
从最顶层剩那个电梯至少要一分钟。出来,拐来拐去,七绕八绕也得两分钟。他至少
有三分钟的时间,就用这三分钟,先看一眼这神秘的屋子里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
秘密。他的工作本来就是充满了风险和危机,冒险就是家常便饭。再赌一回吧。你的
运气不会太坏吧。他给自己打着气,闪身进了宇文关山这个在地下的办公室。
闻新对这个办公室并不陌生。他进来过一次。那次,咖啡间的服务生为他制造
了一次线路短路,他趁机溜进了宇文关山这个地下办公室。只是时间太短没有什么收
获。他不得不设计了再次潜入。他直接奔向大班台。迅速拉开一个抽屉。几乎没有动
手,就推回,再拉另一个。就在这时,他发现这是个锁着的抽屉。他正试图打开时,
他听到了一点声音。这声音是刚刚才发生的。他进来时,是没有的。是什么声音呢?
嗡嗡的,很轻很轻。他仔细分辨,却辨不出来。他立刻熄灭了戴在脑门上的头灯。这
是什么声音?从哪儿来的?他还在分辨,那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就是脚步声。门是关
着的怎么会有脚步声?他侧耳细听,是脚步声,是从墙里传出的。怎么回事?他感
到更吃惊了。墙里怎么会有脚步声?他迅速环顾,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是这张大班
台下。他一猫腰闪身进去。就在这时,出现了一道亮光,原来是墙正慢慢地向两旁移
动,露出了一个近一米宽的空隙,像是一道门,宇文关山从里面走出来,在大班台前
坐下,打开了台子上的台灯。移向两旁的墙又向中间缓缓移动,很快就合拢了,一点
也看不出来。原来,整面墙就是一幅画,画的是热带原始雨林。棕榈树、椰子树、金
丝柚和红豆杉之间,有亚洲象、长臂猿、孟加拉虎在其中乐此不疲地游荡。
闻新屏住呼吸,他看到了宇文关山的两只脚,脚上穿着叫不上牌子的鳄鱼皮尖
头皮鞋,落在大班台的阴影里。接着他听到哗啦啦的钥匙声响,那是宇文关山在打开
那个锁着的抽屉。接着拿出个什么东西放在台子上。他看不到,其实是个文件袋。宇
文关山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纸上画着的是一对蝴蝶发簪。宇文关山正对着这张画
想着什么。突然,电话的铃声刺耳地响了起来。虽然闻新进入这个房间之前,就把手
机调到了静音,但还是下意识地去捂那装着手机的衣兜。这时,他才发现是宇文关山
的电话。宇文关山的语气里有些意外:“什么?现在人在哪儿?你去顶层的那个办公
室等我。”说完,宇文关山按了墙上的一个什么地方,那面装饰着热带雨林油画的墙
又向两旁分开了。宇文关山锁上抽屉,关上台灯,闪身到墙的里面。那墙又缓缓地合
上了。房间里又被黑暗吞噬了。
闻新侧耳细听,他又听到了那嗡嗡的声响,渐渐趋于安静。他从大班台下面钻
出来,拧亮了头灯,站在那一面墙的油画旁,宇文关山按在哪里了呢?他先是按了按
那棵棕榈树,没有任何反应。他又试探着去按那只孟加拉虎的眼睛还是没有反应。他
忽然想起,宇文关山按那个机关的时候,是正常的动作,没有跷脚也没有弯腰,宇文
关山比他高一些,他便跷起脚来模仿着宇文关山的身高,手自然垂下,他发现这个高
度的画面上有一个是长臂猿的胳臂,还有就是几棵金丝柚的树干。他便在长臂猿的
身上的每个部位一点点按压起来。当按到它的面部时,轻轻地响了一声,墙就分成了
两半缓缓移动起来。闻新没有马上进去,他拽过那只大班靠椅,把它夹在两块墙的中
间,以防那墙突然合上,他束手无策。他这才走了进去。原来墙的后面是间没有窗户
的暗室。暗室里有两张再生板的桌子,一张桌子上有两台电脑、有几个钢印、一堆图
章,有一台裁纸刀还有几本印着共和国国徽的空白护照。另一张桌子上一团各种颜
色的布景布上堆着两台尼康相机、一个三脚架、模特戴的各色假发,还有一些化妆用
品,眉笔、唇膏、洗面奶、扑面粉应有尽有。房间里还拉着一条铁丝,上面夹着冲好
的胶卷和印好的护照标准像照片。闻新拿出微型相机逐一拍照。拍完,他才想起:这
房间没门没窗,这宇文关山从哪儿溜出去的呢?他发现一面墙上还挂着拍片用的布景
布,他过去掀开,布的背后是个和米色的墙一样极容易被人忽略的小门。推开小门,
里面是指示灯还亮着的一部电梯。闻新明白了,那嗡嗡声正是这部电梯运行发出的声
响。他没有进去。他不知道这部电梯通向哪里,不敢贸然去试。
王富贵今天是第二次站在宇文关山顶层的办公室门口敲门。
他正琢磨找个什么理由再去缠住宇文关山。真是天赐良机。交警队给他打来电
话。说他们扣下了一个自称是大都酒店的大堂经理的人。王富贵明白了,这就是闻新
说的有人会照顾猴子。他真是由衷佩服闻新的心思缜密,自己给自己化险为夷了。
宇文关山在门里有些烦躁地说:“进来。”
王富贵进来了,冲宇文关山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宇文关山的脸色。
宇文关山没让他坐下,就问:“怎么回事?”
王富贵说:“猴子在送小姐的路上跟别人发生了剐碰。人现在扣在交警队。”
宇文关山盯着王富贵:“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富贵说:“交警队给我打了电话。可能是猴子不敢跟警察说你的电话,就说了
我的电话。警察就给我打了电话。”
宇文关山有些奇怪:“一个剐碰算不得什么,北京城里,一天得有多少剐碰啊,
警察怎么就扣人呢?”
王富贵说:“警察在电话里说,猴子打了跟他剐碰的司机。”
宇文关山忍不住骂了一声:“蠢货。”说着站起来,像只无处发泄的野狼,在房间
里兜起圈子来。
王富贵看着宇文关山的脸色慢慢变青,说起话来就更加小心:“猴子车上还有那
个外国女留学生,脸上的伤一看就知道是新伤。猴子身上还有把开刃的保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