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更有传言,说是这献王年少轻狂,嗜血成性,第一场仗胜后,便率领部下斩杀了三万俘虏,那场景可真是血流成河,尸堆成山,这种事,怕是除了名震天下的献王外,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人来了。
任何没有理由发生的事都是极其危险的,这个道理苏棠深感入骨,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被莫名其妙放过一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然而,苏棠并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人,南宫炙看上去既不像是认出了自己也不像真的要自己的命,抱拳谢过后,捂着伤口御风离去。
直到苏棠的身影消失不见,从回廊拐角的暗处走出来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
只见这中年男子一身羽扇纶巾、青衣长袍的打扮,眉毛青黑疏长,一把修长的胡髯漆黑浓密,显的十分稳重,但一双眸子里不时闪过一抹精光,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人必是个足智多谋之辈。
此人正是献王的军师——明丘子。
“爷,您明明可以一击杀了她,为何要放她走?那可是放虎归山啊。”
明丘子一手抚须,看着苏棠离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哈,虎?在本王眼里她不过是只小猫咪罢了,刺伤她,只是让她带点记性,不要再自不量力去刺杀别人。”
南宫炙笑的意味深长,言语中却有一丝尴尬。
额,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近距离看到真人太激动才失手刺伤了她,不过那点小伤她应该无碍吧。
哎,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还是去看看她吧,就算不方便出面,至少派人送点伤药去赔罪吧……
南宫炙这样想着,转过身把手中的剑递给侍卫统领张掖,吩咐道:“把这把剑送到本王书房去。”
张掖双手接过凤玄剑,正准备走,刚才离得远他没注意,此时看着剑身心里一紧,低声道:”爷,这把剑上似乎有毒。”
“什么!”南宫炙和明丘子俱是一惊。
南宫炙一把夺过凤玄剑,仔细一看,那剑身上泛着一层暗青色的光亮,上面沾染的血迹已经变得乌黑。
“张掖,你和凌宇快去把她追回来!”
南宫炙脸色一变,手中的剑被他随意一扔,插入廊柱半截有余,可见他此时心中有多焦急如焚,以至于都失了往日风度。
张掖和凌宇领命,两人正要踏进雨中,南宫炙却出声拦住了两人,“等等,你们守着王府,切不可让公主有任何闪失,本王自己去!”
话音刚落,南宫炙的身影已经没入雨幕中,转眼便不见了踪影,留下其余三人在原地愣了良久。
明丘子最先回过神来,用手中的羽扇敲了敲还在呆愣状态的两人,冷声道:“你俩发什么呆,还不快去追!府中有风朗看护大可放心,但要是爷出了什么事,你俩直接以死谢罪吧!”
南宫炙要是出了事,首责自然是作为他贴身侍卫张掖和卫廷承担,两人回过神之后,连忙追了出去。
两人刚一走,暗卫统领风朗便从雨中出现,站在雨幕中抱拳询问明丘子:“先生可有看见一黑衣人往这逃了?”
明丘子一愣,自一开始他就只看见那个叫苏棠的女子,没想到还有刺杀的第二人,皱眉回道:“没看到,不过今夜得加派人手巡视王府各个角落,一定要确保公主的安全万无一失。”
风朗领命而去,他作为暗卫,自是以王爷的安全为首责,但如今金枝玉叶的公主住进了献王府,是那更是绝不能出一点差池的。
茫茫夜色,大雨倾盆。
明丘子望着沉沉的雨幕沉思了一会儿,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次刺杀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联想到几年前南宫炙似乎瞒着他派人去过禹州,明丘子顿时心如明镜,爷不让他参与其中,自是料想到这件事他会反对,所以他并未因为自家爷的隐瞒而与他爷心生嫌隙,再加上这些年他多多少少从张掖和口中知道了些自家爷在暗地里做着什么事,如今明丘子略微一想,便把事情想了个大概,心中顿时怒气腾腾,羽扇往手中重重一拍,怒道:“简直胡闹!”
然而事到如今,明丘子自知阻止已经来不及,一扬袖,怒而归去。
暮色越发暗沉,闹腾了一场的献王府又恢复它原有的平静,天地间只剩下大雨倾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