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别宫霓裳之后不久,苏棠就秘密接下了一项新的刺杀任务,悬赏金是二十万两黄金,而且宫霓裳还在信中答应她,只要她能活着回来,便放她自由,随她想去哪便去哪,随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不会再受绝杀楼的限制了。
也许,这就是宫霓裳对自己最后的仁慈,苏棠没办法感激,却也坦然接受。
在棠花居修养两日后,苏棠选了白战离开幽都的当夜出了门。
至于为何瞒着白战,苏棠自己也说不清楚缘由,只隐约认为白战会阻挠她。
这日明明早上还是风和日丽的光景,到了夜幕时分,突然狂风大作,低垂的天空中乌云密布,眼见着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苏棠一身黑色劲装打扮,手中握着宫霓裳送给她的凤玄剑穿行在回廊上,步步生风。
及腰的墨发用发带高高束起,露出了洁净的额头,苏棠的五官单看并不算出众——眉不够细柔,鼻不够高挺,唇不够饱满,唯独那双漆黑如玉的眼眸格外灵动,但就是这不怎么出众的五官凑在一块,却别有一番动人之感,再配上她高挑的身段,让她少了许多寻常女子的娇柔,多了许多飒爽英姿,若非她平日喜欢笑,因着多年已经刻进骨血肃杀,初次见她的人都会觉得她有些阴戾。
不管别人怎么看,作为女子,苏棠自然也是有爱美之心的,每当她揽镜自照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有些遗憾,再怎么说她的娘亲也曾是轰动一时的娉婷美人,她那绝情的爹,她虽只远远见过几次,但那端得也是一张丰神俊貌的脸,怎的到她这,自己就这样长得这般平淡无奇呢?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看自己这样的,只怕是其中最难看的那个了。
虽然苏棠并不时常这样想,但她哪知,只是因为这些年自己身边进进出出的都是些千娇百媚的美人,自己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不是那最差的,她这长相,谈不上倾国倾城,却也算得上是上等之姿。
临近拐角,苏棠敏锐地察觉到前方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便放慢了脚步往前走。
果不其然,当她走到回廊尽头的时候,白战突然从路旁一棵粗壮茂盛的槐树上翩然跳下,一身白衣如霜胜雪,姿态轻盈优雅,像极了一只从天而降傲世独立的仙鹤。
苏棠迎着对方冰冷的视线,故作轻松地笑道:“我当是谁夜闯我的棠花居呢,真没想到会是你,你不是离开幽都了么?也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当然是你作死的风!苏棠,如果你真的想死,求我给你一剑岂不是更痛快。”
白战丝毫不在意苏棠的调侃,他绷着一张脸,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说出的话更是像三九伏天的一盆冷水,冷得让人心寒。
饶是苏棠面对了白战这张冷脸已经十多年了,按理说,她早应该对他这般冷血无情的脾性习以为常,但此时此刻却还是忍不住感觉到些许心灰意冷。
“我死不死便不需要你担心了,你还是管好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吧。”
苏棠敛了脸上的笑意,对白战第一次语带决绝和冷漠。
她不得不承认,自从不久前那件事情发生后,她与白战虽面上如旧,但其实已经日渐疏远,而自己也算是看清白战对自己是有情还是无心。
苏棠原以为白战会是自己的全世界,到头来她才明白,白战不过是她全世界里的一个过客,匆匆而去,连一个瞬间都不曾停留。
想她以前的心思也最是单纯,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自己总有一天会焐热白战的一颗石头心,他们会成亲生子,恩恩爱爱,携手白头。
但事到如今,这样的念想已经成为奢望,在这世间,已经没有了她留恋的事和舍不得的人,即使如此,她还是喜欢他,只不过自己变得更加理智。
再者,面对白战的冷嘲热讽,她也没必要再装着一副自己刀枪不入的模样,她的骄傲和自尊已经不允许自己在白战面前这般低微了。
似是难以接受苏棠如此冷淡的态度,白战一愣,却敛了凌厉的气势,后退两步靠在树干上,他本向说点什么缓解下两人间这忽而冷起来的气氛,但出口的话却已经习惯性地不客气地讽刺着苏棠:“你真的要去刺杀献王?就凭你这点能力,献王那种人是你能杀得了的么?”
白战大半身体都隐在影影绰绰的树影中,苏棠看不清他是何表情,冷冷道:“你连我这点能力都胜不了,又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我。”
不等对方说话,苏棠又主动缓了语调:“楼主答应我,这是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完成之后我便不再是绝杀楼的人,绝杀楼的一切于我也再无干系。”
对白战,她到底还是狠心不起来。
“你要离开?你能离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