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禁不住多少,有些瞠目结舌。看来,这哥舒寒一定是贪官。
夜宵也不过两碗清汤面,四个小菜。但颜色看上去娇艳喜人,味道由远而近,深深浅浅各种美味综合在一起的香气,让人有食指大动的**,明月夜的肚子不争气的蜂鸣一阵,算是配合。
“十七,赏你。”哥舒寒微笑,终于松了双手,明月夜大大舒了口气。她小心翼翼试探地从哥舒寒腿上跳下来,犹豫地走到餐几前,又偷偷打量背对自己的哥舒寒,回过头来再看看几上的食物:细如银丝的面丝卧在乳白的汤汁中,浮着两颗翠绿的小嫩菜。小菜是菊香烤乳鸽,金盘脍鲤鱼、单笼红乳酥和银夹花平截,色香味尽到精绝之至。饿了整天的明月夜真真儿难以抵御美食的诱惑。
“没毒。再说,你也不怕毒。”哥舒寒也站起身来,走到绕金水盆前,张开颀长的手指,戏谑道:“十七,洗手。”
明月夜犹豫片刻,待哥舒寒嘴角旋起一抹浅笑时,她决定还是乖乖走到他身边,胡乱往他手上撩了撩水。他微微蹙眉,叹了口气,捉住她的双手,按在温热的玫瑰花瓣水中,认真为她洗起来手心。他们的十指交缠,暖香的水从指间流过,他的动作出奇地温柔。从来没有人为她这样洗手,一时间,她愣住了,甚至忘记了挣扎,只傻傻地看着他。
哥舒寒用香巾轻轻拭干手掌,看见愣愣的明月夜,摇摇头又擦干了她的小手儿,揶揄道:“真不知道,到底谁是主子,谁来伺候谁。”他坐下身来,又拍拍身边的石凳,坦然道:“十七,坐下吃饭。”
哥舒寒用银匙舀了勺汤,轻轻吹了吹,自顾自地喝着,喝了几口见明月夜举着手还傻傻站在水盆前,魅惑一笑:“十七,要我喂你?”
明月夜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哥舒寒,又看看桌上的美味佳肴,终于向自己频频抗议的五脏府投降,她坐到他对面,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吃起面来。
“十七,汪忠嗣都不给你饱吃吗?”哥舒寒这回是真被明月夜的吃相惊愣住了。
“你那么有钱,还怕我吃穷你不成。”明月夜咽下最后一口面条,狠狠道:“不够,再要一碗。”
哥舒寒哈哈大笑一拍掌,外面的婢女又鱼贯而入,一碗一碗的清汤面摆上桌来,足足有二十碗。他温柔地看着惊愣住的女孩,揶揄道:“十七,你吃不穷我的。”
明月夜顾不上惊诧,翻了个白眼,端起碗,一点儿没客气。待到酒足饭饱,她用手绢包好了几个小点心,藏好道:“文书也立了,我总能看看小铃铛了吧?”
话音未落,哥舒寒鬼魅般的欺身而来,飞快地点住了明月夜的睡穴,于是她抱着点心包柔软地再次倒入他怀抱,这一次他们面对面。他的重瞳笑靥,泛着蛊惑般的宠溺,如甜蜜的毒药,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擒获她的叛逆与抗拒。她就像他手中的傀儡娃娃,无可奈何地追随着他。
“睡吧,明日一早要赶路。”
“你?”明月夜只觉昏沉袭来,意识开始涣散,黑暗中如有甜蜜的兽在轻舔着她。她感觉哥舒寒把他抱到大床最里面,然后他用身体紧紧裹住她的,他的手臂抱着她的,他的双腿又盘住了她的,最后他把脸颊扎进她细白脖颈与长长的黑发中,他们紧紧地亲密地贴在一起,也蜷在一起,像一对双生子,密不可分。然后,他满意地嗅着她温暖的樱草气息。
“喜欢,你的味道……”哥舒寒的声音轻慢而嘤咛,像个孩子般的满足:“十七,记住啊,我不喜欢烟火味,和光亮。”
然后,床帏上厚重的黑色羽幔垂落下来,一片黑暗,黑得看不见彼此的眼眸,只留浅浅的呼吸。
这一夜,明月夜再无梦,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