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她以为进来的应该是某个还不明就里前来探看艾薇汀·卡罗尔的学生，例如凯瑟琳；但是，随即推门而入的欧文·查尔斯却让她吃了一惊。

“查尔斯医生，”希瑟马上下意识不动声色地关掉了电脑的所有页面，“是医院有什么事吗？”

“坦白讲，只是一些私人之间的事情而已。”欧文说，“昨天关于安娜的谋杀案件……”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至于诺曼底集团那边的人后来又指出监控视频可能有造假嫌疑——我只是个普通的证人，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希瑟冷冷地说，“如果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话，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只是想问，你的梦游症好些了吗？”欧文淡然道，“希望昨天的谋杀案事件没有给你太多的心理影响。”

希瑟怔了一下。“多谢关心，我想我应该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那就好。”欧文的视线很快落到了希瑟桌子上的红茶上，“弗里斯医生也喝英国红茶么？”

“我是英国人。”希瑟回答得简单明了，“不过我的朋友夏洛特恐怕不那么喜欢英国红茶。既然查尔斯医生说了‘也’，难道您也喝英国红茶吗？”

“我也是英国人。”欧文顿了一下，“之前看到你家的英式装修就应该想到了——难怪你会往红茶里添加植物草药呢。”

“查尔斯医生感觉很敏锐嘛，”希瑟顺势喝了一些茶，“一些马鞭草，虽然有点苦，但是也能习惯，而且我的体质比较需要它。这倒是因人而异的。”

欧文确实嗅到红茶里的马鞭草气味。但说出来，反倒增添了一股疑惑。

如果希瑟·弗里斯真的有长期服用马鞭草的习惯，安娜怎么能精神控制她；而且，昨天在医院检测希瑟的中毒情况时，欧文并没有发现她有被大量放血的迹象。

“查尔斯医生特地到学校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聊聊我的梦游症以及喝茶习惯吧？”希瑟见他不说话，又开口道。

“确实。”欧文决定先放下夏洛特意外摄入马鞭草的事情，“我想了解一下您是怎么和警方交待您和安娜之间的关系的——只是您所和警方交代的，我想这应该不太过分。”

“这很简单，我的朋友阿曼达·麦尔逊是安娜带的护士，我和安娜也算认识。”希瑟说。

“您难道没有奇怪过安娜那天为什么会在弗里斯家吗？”欧文问。

“奇怪呀，但安娜已经死亡了，你不就是仅剩的当事人了么？”希瑟突然话锋一转，“其实，虽然警方那样说，但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监控视频并没有毛病，你确实杀死了安娜，对吧？”

“对。”欧文可以很确定至少现在外面没有什么人，“但你就这样在杀人凶手面前说出这些来，不觉得有些冒昧吗？”

“那是因为我已经思虑过了现在的情况，最后确定这句话是能够且合适说出来的——胸有成竹，自然无需担忧。”希瑟沉下目光，“鉴于你曾杀死作为自己的亲姐姐的助理，老实说，我倒是挺为我的朋友简·夏洛特担忧的。”

“她现在已经被撤销职位了。”欧文微微侧过了目光。

“噢？她不是才上任几天吗，”希瑟心里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为什么？”

“怎么说，我们现在只是算私人之间的闲谈吧，我也不想背地里对别人评头论足，只是她做事应该来说还不太成熟。”欧文若有所思。他没有说到马鞭草的事情。

他当然知道，安娜回归本体时以希瑟·弗里斯为辅助，决不只是偶然。

“好吧，看起来我该帮帮夏洛了。”希瑟也若有所思，“问个无聊透顶的问题，您的助理职位现在还是空着的吗？”

“是。”欧文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想接任吗？”

“我们都知道我们彼此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也算是一个挑战吧。”希瑟相当大胆地将整个话都彻底挑明，“但我从来不会掩饰我想要的。”

“我欣赏你的胆识和果断。可以的话，下午三点，尽量到医院来一趟吧。”欧文会心一笑，伸出手，“我是欧文·查尔斯，幸会。”

“希瑟·弗里斯，幸会。”希瑟勾了勾嘴角，也握了上去。

……

欧文离开医务室的时候，正好看到凯瑟琳远远地向这里小跑过来。

“嗨，欧文，”凯瑟琳显得很惊喜，“没想到你居然又一次出现在我们学校里。”

“哈，也顺便和你说一下，我下午会动身去一趟英格兰——所以抓紧时间过来处理了一下事情，”欧文笑了一下，“几天后见啦，凯瑟琳。”

“哦，难怪路易说他下午有事，原来是要送你去机场啊。”凯瑟琳恍然大悟。

“路易？”欧文不由得蹙了蹙眉。

“怎么了吗，欧文？”

“老实说，”欧文瞥了一下她的瞳眸，“路易斯没有说要送我去机场。”

他倒不是惊讶路易斯对别人说下午没空但没有送自己去机场。但对方是凯瑟琳。凯瑟琳现在是路易斯对付弗兰克和诺支的大杀招，路易斯只要是和诺支有关的事，基本上都会带上凯瑟琳。

这么说，路易斯下午要面对的，并不是诺支。

如果雪莉知道，一般也不会不告诉他。所以很可能，这件事路易斯甚至连他和雪莉都瞒着。

这种千钧一发的时期，到底是是什么事……欧文的心里顿时漫开一股不安的阴霾。

“听着，凯瑟琳，”欧文说，“我知道这是路易的私事我不应该干涉，但我觉得他下午很可能要应付一件很麻烦的事。你也知道他的高傲。我自己可能抽不出时间，我希望你可以帮他——如果你是在没办法的话可以找弗兰克他们帮忙。”

“你就那么确定弗兰克他们能帮得上忙？”凯瑟琳问。

“弗兰克相当了解路易斯，”欧文有些戏谑地说，“甚至可以教你怎么尾随他。”

“好吧，当作输给你这个英式幽默了。”凯瑟琳笑道，“我会尽力的——祝你在英格兰一路愉快，再会了。”

“再会。”欧文也礼貌地告了别。

他刚才已经想清楚了，这时候路易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对付诺支——

很可能就是对付有关爱德华家族的事务。

也是时候，让他失去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