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政君嘴角挂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道:“姐姐老了,眼神比不上从前洞察秋毫!听宫里人传说,妹妹上个月才千里迢迢回到汉宫!哀家近来一直身体不好,修养身心,未来得及亲自拜会妹妹,反倒让妹妹登门拜访,实在过意不去!哀家知道妹妹在陛下身上耗费不少心血,陛下尊敬妹妹也是人之常情,不知陛下安排妹妹暂时居住在哪里?”
定陶太后下意识整理整理衣袖,然后客套道:“陛下孝顺,知道孤一向喜欢清净,所以特意把孤安排在建章宫居住!”王政君呵呵一笑,讽刺道:“妹妹若真是喜欢清静,厌恶喧扰,难道封地定陶不是一个绝妙的居所吗?妹妹又何必煞费苦心,不远千里派人通知陛下,自己急切想回汉宫,让陛下夹在权利与亲情中间、左右为难呢?”
定陶太后看着脸色阴沉的王政君,笑声清脆道:“孤说喜欢清净不假,可是太过清净,未免有些寂寞,再说未央宫有姐姐长年累月住在这里,姐姐难道不想故人前来做伴吗?说起来,咱们已经有数十年不得亲近,妹妹念念不忘姐姐当年所作所为如今一宫居住,时时相见,姐姐难道不开心吗?”
王政君稍微迟疑两秒,然后淡淡一笑道:“开心?如何不开心?所以孤一听说妹妹前来拜见,欢天喜地就吩咐底下人把妹妹迎进来!”定陶太后见王政君一味拿大,不以为然,四处看了看陈设华丽的长信殿,继而冷冷一笑道:“孤离开未央宫许多年,本以为长信殿早就该破土动工多次,真没想到姐姐住在这里多年,长信殿居然还如从前一样,所有角落丝毫未改!”
王政君抿了抿嘴,微微笑着道:“当年上官太后在世时,格外厚待妹妹,妹妹常来常往长信殿,自然熟悉长信殿的各个角落!孤之所以一直保持原汁原味,一方面是觉得不值得花费心思在这上面,另一方面长信殿高低得当,上下相彰,里外熨帖,也没必要劳师动众、大改小改!”定陶太后鸣鸣得意一笑道:“是呀!偌大的未央宫,也只有长信殿最让孤心生向往,虽然陛下钦赏建章殿,又派人修缮一新,清扫干净,可是再富贵华丽的宫室,又哪里比得上长信殿舒服安适呢?”
王政君看穿定陶太后是想反客为主,于是冷冷静静道:“哀家原以为妹妹今日纯粹是来拜访故人,谁料妹妹在偏远之地呆了太久,野心增长,心思二致,披着好友相见的外衣,实则胸怀野心,想反客为主,问哀家要这长信殿居住呀!”
定陶太后淡定一笑道:“王政君,咱们认识有几十年了吧!孤心气高你不是不知道!孤这辈子可以败给任何人,唯独不可以败在你王政君手里;当年孤迫于无奈远去定陶时曾立下重誓,此生此世定要铩羽归来!孤一直在暗中培养势力,等着归来辉煌之日;可惜康儿天命不佑,早早离世!后来孤一门心思抚养欣儿,他也实在聪慧,没有辜负孤的期望,孤一步步把他扶到皇帝位上,为的无非就是当年那一口闷气!”
王太后冷冷笑道:“陛下登基不久,朝廷大局初现稳定之态,妹妹如此得意忘形,不顾大局,想要取哀家代之,不怕朝局动荡、天下大乱、陛下之前一番苦心悉数全费吗?”定陶太后不置一词,然后反驳道:“不是孤得意忘形,是王政君你太过骄傲自满!你以为你们王家的势力还像从前坚不可摧、能够左右陛下处置吗?今时不同往日,你们王家已经陆陆续续有好多人倒戈、投靠到孤的兄长门下,你信不信,只要孤一声令下,姐姐马上就成了孤家寡人!”
王政君看着鸣鸣得意的定陶太后,不禁心虚道:“如此说来,哀家日后还要看妹妹脸色过喽?”定陶太后得意洋洋道:“孤可不像姐姐眼里容不得人,等妹妹搬进长信殿,正大光明做了主人,妹妹一定不会无情无义将姐姐赶去北苑,反正长乐宫殿宇林立,长寿殿、长秋殿、长乐殿都可以给姐姐居住!”王政君淡然处之,道:“妹妹言之过早,还是等到名副其实,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吧!”
定陶太后双眼闪着寒光,自信满满道:“你以为那一日还会远吗?姐姐如若不死心,不妨好生等着吧!等着自己跪在孤面前苟延残踹,哭喊求饶!”说着,怏怏不快甩袖起身,王政君看着愤愤离开的定陶太后,顿时感觉若不能依靠王莽,自己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