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假装若无其事道:“大概是长门殿地气最暖,阳光充沛,花香草青,表哥去哪里采采野花吧!”
王根气哼哼道:“你淳于表哥才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他整日脑子里装的不是美女、就是官位;不是官位,就是俸禄,再有便是万顷良田,像采花这等陶冶情操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干哩!”
李夫人瞧着眼前两个人越聊越远,便哈哈一笑道:“行了行了,都已经从日上三竿聊到日至高空,再聊下去都要过了用饭的时辰,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过了午后,喊不喊饿?”
王晴腼腆一笑,王根捋了捋胡须笑道:“夫人提醒的是,晴儿嫁给别人,那便是别人家的人,俗话说,远道而来,既然从别人家回来,总要美酒美菜招呼一顿,不然真真是让人笑话!”说着说着,王根已经率先起身,王晴三步并两步走到前面,挽住颤巍巍的王根,一路慢慢悠悠到了前厅,一顿山珍海味款待自不必提。
忽忽已是月上柳梢头,王根府邸深处,李夫人满面愁容地望着瞪眼生气的王根,一时踌躇不前,觉得劝轻避重不是推波助澜也不是,内心挣扎好久,李夫人才缓缓开口道:“老爷晚饭只是用了一点点,这时候,夜也深了,要不妾身亲自下厨,帮老爷做一两道开胃小菜吧!不然饿着肚子去睡觉,总不会利于健康长寿!”
王根满面惨淡道:“健康长寿那是留给有福之人享受的!老夫辛辛苦苦半辈子,可惜膝下没有一儿半女,着重培养的晚辈一个比一个不争气,真不晓得将来这副重担,到底交给谁才能安心入土?”
李夫人满眼悲伤地闭了闭眼,这些年两人风雨共度,王根心里的遗憾自己一清二楚,王根因为无缘子嗣,所以着力栽培晚辈继承自己官位,而今内定继承人淳于长越来越不成体统,王根如何不着急上火?想了想,李夫人婉转劝导“老爷不是素日还说吗?急于求成不是好事,任何事情都要慢慢来;就好比今日这件事,老爷只是听闻子鸿(淳于长的字)与废皇后有染,并未得到证实。世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其之多,像这种不知真假之事,老爷何苦挂在心头?如果实在担忧,不妨找个稳妥的人,瞧瞧去调查一下,如果事情属实,老爷再去着急上火,也为时不晚呀!”
王根听了李夫人一席话,果真消气不少,紧接着长吁短叹道:“到了老夫这把年纪,才真的是数着日子过生活,每早醒来都要拜天谢地,上苍又多让老夫活一日!老夫也没什么期望,就想自己培养的孩子,能够顶天立地,胸有乾坤,怀有天下,可是子鸿他太让老夫失望,老夫在他身上花了半生心血,最后居然全都化为虚无!”
李夫人抿了抿嘴,大大方方说道:“妾身说句以下犯上的话,当今陛下整日都是浑浑噩噩,子鸿又寸步不离地跟着陛下游街逛市,日积月累的影响,子鸿就算是一潭清水,清高傲世,也难免会被陛下带偏,变得浑浊不堪,失去自己的本真!”
王根心里已经松动,嘴上仍旧怪罪道:“天子就是天子,臣子就是臣子,哪有臣子举止不端,行为不正,去埋怨天子的道理?这种忤逆犯上、大逆不道的话,夫人私底下说说本无可厚非,可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那可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来了!”
李夫人也知道自己口无遮拦的下场,于是声音变弱道:“这件事老爷思前想后,一直拿捏不定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不如禀告给太后娘娘吧!再怎么说,子鸿的母亲也是太后的亲姐姐,太后总不至于狠心到见死不救!”
王根强装镇定道:‘这件事处理起来确实棘手,既怕来日事情败露,招人非议;又怕处置过重,众叛亲离。如今事情尚不清楚,一旦调查清楚,那最好的办法,也只有交给太后处置,太后管理后宫,由她出面理所应当,任谁也不敢说三道四!’李夫人心里觉得合情合理,不住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