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宫,潇潇秋雨,斑斑梧桐,屋檐上的积水哩哩啦啦横躺下来。寝殿里面,到处是布满灰尘的摆设,单单床榻边沿有些干净的模样。此时的许皇后傲气全无,仅存的只是苟延残喘的无奈与对世事无常的感叹。
突然,紫玉从外面进来回禀道:“主子,二小姐带着东西进宫来看你了!”头发散乱不堪的许皇后双眼迷惑,眉毛一拧道:“我当皇后那么些年,倒是逢年过节能瞧见她;可是前些年我被陛下废弃,移到长门宫居住,便再也没见过他,今日不年不节的,他来这长门宫干什么?”
紫苏双眼明亮,一语中的道:‘当年主子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巴结奉承的人都能踏破门槛,这二小姐扯下脸皮,曾求过主子几件事,主子因为与他不太亲近,都委婉回绝了,只怕今日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呀!’
许皇后瞪了瞪眼道:“从前家道昌盛,逢迎她这个寡妇的男人自然不可计数,可是如今家道式微,像她这样作风不检的女人,只安排长安城老老少少唯恐避之不及!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老女人,我有什么好畏惧的?去请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今日进宫到底想做什么!”
殿外,许靡把雨伞落下,交给身后的宫女保管,而后跟着紫玉慢慢走到殿内,四下扫描一眼,只见到处生尘,四下破败,心里暗道‘我的天呐!本想着从他这里捞点好处,现在看来,这地方比长安城城隍庙也好不到哪里去,完了完了,还是随便糊弄糊弄,别最后把自己搭进去!’
许夸(许皇后)上下打量着许靡,松松挽就单刀髻,着一身浅青色深衣,腰间系者的嫩绿色裙带很是相得益彰。此时,许夸轻启朱唇道:“看姐姐面色红润,神态安详,最近过得很是舒心安乐吧?”
许靡笑哈哈道:“妹妹真会说笑,如今咱们许家举家搬迁,独独留下姐姐一人在长安谋生计;妹妹都不知道,姐姐一个人孤苦无依无靠,日子有多难过!”
许夸冷言冷语道:“自打姐夫驾鹤西去,姐姐不早就是一个人过活?从前没有父亲家族的补贴扶助,姐姐不还是照样活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许靡笑吟吟道:“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狐假虎威’‘见面三分情’,从前父亲位高权重,只手遮天,外面的人自然对我心存敬畏;就是后来,父亲病重,家道衰败,可到底底子还在,旁人也不敢轻视姐姐;可是谁想到陛下如此绝情,将咱们许家连根拔起,丝毫余地也不留!妹妹应该想象得到,没有家族这座靠山,外面那些拜高踩低的人是如何作践姐姐的!”
许夸望着许靡一脸酒色面容,言语尖酸刻薄道:“姐姐生就风)流妖娆态,长着倾国倾城貌,外面男人谁见谁喜,谁见谁爱,恐怕有不少风)流公子哥砸钱给姐姐玩呢!又怎会有人作践姐姐呢?别是姐姐可怜妹妹,故意惺惺作态吧!”
许靡知道许夸不信任自己,也不急也不慌忙道:“姐姐早就知道妹妹对姐姐抱有成见,只是没想到在妹妹心里,居然如此轻贱姐姐;唉!好歹咱们也是同父姐妹,何苦彼此仇视呢?总要互相扶持,好好生活才是!”
许夸牙尖嘴利道:“常言道‘落毛凤凰不如鸡’妹妹如今身份低微,一贫如洗,再不能周济姐姐分毫;姐姐想在妹妹身上打主意,那可是自讨苦吃!”
许靡笑了笑道:‘妹妹这是说哪里话,原也没想着贪取妹妹的财物;不过是听士大夫们说,陛下不久之后要来上林苑玩乐,才想起妹妹自打被废之后,孤零零形单影只在这里艰难度日,到底姐妹一场,姐姐不来看妹妹,实在过意不去呀!’
许夸双眼圆睁道:‘陛下要来上林苑?什么时候来,我怎麽事先都没得到消息?’许靡笑了笑:“妹妹如今哪比得上往日威风,宫里多是些眼皮子浅的奴才,他们怎会真心实意帮助妹妹?所以妹妹要想重见陛下,还得姐姐忙前忙后出力不是!”
许夸早就过够了看人脸色的日子,如今见到一线希望,心里只想着早些见到成帝,于是便心甘情愿跳到许靡挖好的陷阱“姐姐打通上下关节,恐怕花费不小;既然姐姐为妹妹做事,妹妹怎好损害姐姐?紫苏,去将我藏在箱底的珠宝取出来,交给姐姐,让她出去圆通!”许靡望着缓缓走开的紫苏,顿时笑成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