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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是香丘(4)

在家里呆了三天,雪还是如此厚,不过天清了。伯母打来电话说姥爷和姥姥已经回到家中了,姥爷还主动问起,我什么时候过去,看起来心中还是想要早些见到我这个外孙媳妇。

乘着天空有一丝微弱的阳光,我们便出发了。乡村道路泥泞不堪,道路上一层冰,又是一层雪,雪化了又是一层冰,真的是非常湿滑,尽管安装了防滑链,但车还是在中途熄火了。菲尔下车检修,摆弄了一整上来,向手上哈着气说:“没什么问题,看起来是气温太低的缘故。”又试着打了几次火,因为刚才在外面手冻僵了,有些握不住钥匙,我把他的手捧在我的手心搓着,又哈了热气,好久感觉才有点暖意,他再次试着打火,幸好,这次发动起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可到高速公路路口,却发现已经封路了,只好再次掉转车,走省道。

比起刚才的乡村公路,省道好走多了,前面已经有铲雪车把路面的积雪清除了,而且还撒了防滑盐。不过一路上来往的车辆还是比较多,我们开的很慢,原本四十分钟的车程开了两个小时。进了城才完全放松了,车子也才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依旧要穿过那些狭窄的,让人小心翼翼的巷道。不过已经走过一次了,没有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么晕。

到大门口的时候,王叔忙跑来开门,伯母站在门口迎接我们,关切地说:“一路幸苦了,快进屋,外面冷。”走进客厅,一股暖流让一身寒意的我们感到非常的舒服。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把我们脱下的外套,拿过去挂在客厅的衣橱里,菲尔说了声:“谢谢您,张阿姨”我才知道这就是上次提到,却没见过的姥姥的保姆。我也向她鞠躬,谢谢她。她和善的面容和温暖的笑,让我对她有了好感。

伯母将我们收拾好了,说:“到书房去吧!姥爷在那儿,去给他和姥姥问好吧!午餐也快准备好了,顺便请姥爷和姥姥下来吃饭吧!”听了伯母的话,我心中忽然有些害怕,以前要见姥爷的那些想法再一次涌上了心头,感觉手心都是汗。

菲尔见我紧张,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但还是拉着我一同上楼去。到了书房门口,我拉着菲尔,让他停下来,别忙敲门,示意他看看我的发型和衣服,是否整齐,得体,菲尔帮我理了理衣领,给我做了个ok的手势,再在门上敲了三下。一个苍劲有力、浑厚的声音传来“进来”。

菲尔吐出一口气,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扭开了门锁,恭顺地说:“姥爷,姥姥,我和雁呤回来了。”刚开始我低头顺目,听到姥姥慈爱的声音招呼我说:“来吧孩子,进来”我才抬头来看,只见魁梧的身影,站立着,正在挥动毛笔写字,姥姥在旁边研磨。上次过来见过两人的近照,姥爷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是老虎不倒威,气势依旧。他穿了一身笔挺的灰色中山服,姥姥烫着短发,穿着对襟蓝色长毛衣,枣红色旗袍。姥爷平视着我,坚毅的眼神中带着少许的温和,用他那淳厚的嗓音说:“一路上还顺利吧!”问完之后,又俯身写字,菲尔忙一五一十回答我们一路的形况,姥爷没在插话,只是额了几声。姥姥倒是温和地问东问西。我走进,看到伯父在一张4x3的宣纸上,写《弟子规》的前部分。看他运笔遒劲有力,真是字如其人,笔锋也是刚劲有力。

我走到姥姥身边,接过方墨,帮着研磨,看着姥爷写字。他看了一眼我研磨的姿势,有看我眼光投向他的笔锋。问我:“你也会?”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我只好照实回答:“嗯,小时候,跟着父亲练过一些时日。”“孔孝文?”姥爷念着我父亲的名字,脑中似乎在搜寻相关的信息,说“的确是个不错的老师。”姥爷说着把毛笔递给我,脸上温和多了,眼中坚毅减少了,带着温和,说:“你也写上几个,我看看。”虽然有些紧张,但这完全难不倒古典教授,加上从小跟着父亲练字,绘画的我。相比较而言姥爷的书法刚好供自我消遣,还算不上有多么精妙,我要把握度,才能既不跌了我的水平,又不剥了姥爷的面子。

“冬则温、夏则清、晨则省、昏则定”,我接着姥爷写下去,《弟子规》我六岁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从小就练习赵体的我,又对此进行了探索,以我运笔的飘逸和顺畅,结合赵体的温婉柔和,让我的字更加符合我娴静优雅的秉性。我故意在收笔处,留点小瑕疵。姥爷看了后,连连点头,说:“果真是大家闺秀,这书法堪与班淑——班婕妤相媲美了。早就听说,外孙媳妇秀外慧中,有文姬之才、西施之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说这话的时候,姥爷完全没有刚见面是的那份高高在上的刚毅,被长辈的慈爱和赏识所代替。

“好了,爷孙俩也该停笔吃饭了,快两点了,你们不饿吗?”不知何时伯母已经站在桌边,似乎等到姥爷满意了才开口叫我们,看着她满眼含笑,表情轻松,似乎刚刚为我捏了一把汗。

姥爷听了伯母地话,哈哈大笑,似乎想要表现他此刻的心情,朗声道:“哎呀,你看看,我这一尽兴,就忘了时间,来,外孙媳妇,”他看着保姆问:“叫孔雁呤是吧!”看伯母没有异议,还是看着我说:“走吧,雁呤,我就以后就这样叫你了,我们下去吃饭。”

跟着姥爷下楼去,他看上去很高兴,在下楼的时候,对端菜向饭厅去的张阿姨叫道:“小满啊,你去把我珍藏的茅台取来,中午想喝两杯。”张阿姨,愉快地应着:“是的,这就去取”。进饭厅的时候,他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说:“来,进来坐吧!”在身旁的伯母和姥姥,相视笑了,菲尔眼角含笑,表情也放松多了。

做好,姥爷接过张阿姨拿来的酒,举起来,笑着说:“来,雁呤拿起杯子,接一杯酒。”我哪有喝过白酒,但姥爷斟酒我又不能不接。姥姥忙笑着说:“看你,也不问问人家喝不喝酒,再说,你看孩子这皮肤就知道绝不会是个饮酒的人。”姥爷拍了一下脑门说:“你看我,只顾高兴了,对不起啊啊!雁呤,请问你喝酒吗?”我收回正要举杯的身子,有些歉意地说:“很抱歉,姥爷,雁呤不善饮酒,别说白酒了,就是半杯红酒,也会醉酒。还请老爷见谅。”姥爷忙笑着说:“没事儿,那,小满去酒窖取一瓶窖藏的红酒来。”或许在这个家能够见到姥爷高兴,就是一种福气,看张阿姨愉快地应着姥爷,就知道了。

姥爷接着说:“无论如何,今天是第一次和外孙媳妇见面,也是过年,至少要喝点酒。”我应承着,起身走到姥爷身边说:“让雁呤,给姥爷斟酒吧!”正打算倒酒的姥爷朗声笑了,把酒瓶递给我,我把他面前的小杯拿到空处,小心地斟到三分之二处,再双手捧到他面前,他看着姥姥点了点头,似乎对她说“不错”。我结果张阿姨拿过来的酒,姥爷说:“给他们都斟上。夫人你也喝一点。”我走到奶奶身边,那白色毛巾扶着酒瓶,在奶奶的高脚杯里到了一小层红酒,奶奶小咪咪地看着,说了声谢谢,我用毛巾擦去瓶口的酒渍,又为伯母和菲尔分别斟上,张阿姨忙接过去,托在圆盘里。

“小满,你也坐下来吃吧,不用站在边上了,我们自斟自饮,才尽兴。”菲尔忙去,角落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姥姥和伯母之间,让张阿姨坐。姥爷又问了王叔在吃饭的情况,知道他在自己房里吃饭比较自在,就没有教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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