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沙发上,我忽然感到这就像是一场梦,那孩子忽然到来,又匆忙离去,到现在我才发现,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这些急骤得让我还来不及细心思考,这个如同精灵般的女孩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飞舞旋转一番,就沧然离去。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卡佳多么在乎我的感受,我这个忧郁而独处的姑姑,让他害怕有人会吵醒我,害怕一个活泼的生灵会引起我的伤痛。
卡佳回来的很快,也许把那孩子送到楼下,说了一句话就上来了。我听到钥匙的声音后,赶忙把自己的茫然失措收起来,把注意力放到电视上,是我最喜欢的京剧《凤还朝》。卡佳小心地走进来,看了我一眼,试探性地问:“姑姑,你生气了吗?”我掩饰住自己的无所适从,温和地对他一笑说:“傻孩子,姑姑怎么可能生气呢?我高兴着呢!我们卡佳终于长大了,还有如此漂亮的女朋友。”卡佳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羞涩地问:“姑姑,你喜欢她吗?”我反问:“你喜欢她?”卡佳还是羞涩地点点头,我对他一笑说:“卡佳喜欢的女孩子,姑姑自然喜欢了,以后你要多带她到家里来走走,将来可是要成为我们家媳妇的,让她也习惯这个家,以及习惯我这样的姑姑。”卡佳用手捎了捎头发有点难为情地说:“姑姑,我们刚拍拖,八字还没一撇呢!叫她来,是让姑姑看看,希望姑姑给我把把关。”
听了他的话,看到他那有些稚嫩的表情,我认真地说:“孩子,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要相互包容,互相体谅才是长久之计,不是有个人生来就完全和你心灵相通,就能与你相处得非常融洽。两个人要慢慢培养默契,建立信任,才会相守百年,才会幸福。”卡佳点点头,认真地说:“我知道了姑姑,你从小就教育我爱人和被爱,你放心,孩儿绝不会做出让自己不开心,又伤害别人的事情,孩儿也会认真地对待自己的感情。”
在那孩子第二次来家里,我才知道她叫可可,也才了解到她的家庭背景。第二次来,卡佳显得轻松多了,整个氛围也非常和谐。
我开始习惯有可可在家里的存在,习惯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习惯她的笑声,习惯她问一些不着旧理的问题。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就好像一个见到儿媳的母亲那般,眼中饱含着喜气。在办公室里,同事也时不时问我有什么好事情,还总说我脸上有了温和而善意的笑。我的思绪变得开阔而活跃,想着怎么给这两个孩子做什么好吃的,想着可可来的时候会问我什么问题,想着上次回答可可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这段的时间我的心几乎都放在这个未来侄儿媳妇的身上,而我的生活里,除了卡佳,又多了一个可可——让人怜爱,有喜欢的可爱的小姑娘。在与可可相处中,我体会到同事常常说的那句——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
周五的下午没有课,我裹着长大衣,在飞雪飘扬的梅园里静静地走了许久。下雪让我心变的很平静,校园里也很静,长长的梅园小路上只有我一个人静静地走着,初放的腊梅,有些浓烈的味道,把雪花也熏香了。我喜欢这样的天气,也喜欢这样的宁静。
“嘟啦啦,亲爱的接电话呀!one、to、three……”手机铃声在这寂静的梅园中响起,我费力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提示上赫然显着“杜简之”三字,这让我忽然想到有一个月没有芳汀的消息了,心中一惊,猛然责备自己既然把芳汀给忘了。我立刻接通电话,以为简之打电话给我,大不了就是说二哥画展的事情,顺便在我面前显摆一下他有多么慷慨,多么重情义。没想到简之约我去蓝岛之恋咖啡厅,说有话跟我说,关于芳汀。我让他在电话上说,他用一种几乎严重的口吻说:“最好是见面再谈。”
我只好匆匆地回到家,换了件外套,取了包就赶过去。我知道,只要是芳汀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去,这一点简之也明白,也是他如此自信地叫我出去的缘由。
蓝岛之恋并没有多少人,大厅几乎没有一个人,走进简之定好的小包间,他已经早到了。淡蓝色的灯光,把房间照的有些冷意,虽然开着空调,但是我还是不经意打了一个寒战。简之见我来了,站起来一副难过地样子看了我一眼,这一眼让我的心嘎登了一下。脱掉外套,要了一杯摩卡,我坐在他对面,假装镇定地问:“芳汀怎么啦?”简之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把一叠照片摆放在我面前。我在照片上扫了一眼,拿照片的手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大概有二三十张照片,全部都是芳汀与一个小伙子亲热的画面。
看完照片,我第一反应是质问简之:“你派人跟踪她,还偷窥她的私生活。”简之听了我的话一下子两眼冒火,但很快冷静下来说:“我没想到,一向正直而不肖于这种行为的孔雁呤教授,也会护短,你就这样袒护着芳汀吗?作为朋友难道你就不为她的行为感到羞愧吗?”简之说的很冷静,但这些话让我顿时气愤不已,我目视着他说:“杜简之,你应该很清楚,你现在与芳汀毫无关系,她与人交往那是她的自由,难道她嫁给你的时候,受到你的制约,离开你还要为你守活寡不成。”
我的话有些过激,简之的脸上闪过气恼参杂受伤的复杂情感,但立刻换上了他冷静的常态,说:“我没有要她为我做什么,我也没有想要制约她什么。你是知道的,我是爱芳汀,一直我都认为我的爱能够守护她,但是她太任性了,觉得我不够爱她。即使她要离开我,我也满足她的愿望,想要找到令她感到爱的另一半,我也祝福她,但是她不可以如此任性,你知道这个男人(杜简之用手指着照片上那个小子),他就是一个小白脸,一个酒吧的服务生,他勾引芳汀目的就是她的钱。这些照片都是那小白脸自己拍的,发布到了微博上,是网络舆情站的老赵截下来的。但是,雁呤,你知道吗?如果这些照片在网上大量流传,会是什么后果?‘***’的事情又不是她匀芳汀一个人。”
这些话镇住了我,我不敢相信,如果这些照片一旦在社会上曝光,芳汀该如何面对,我也不相信,那个看上去有些面善的小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收起照片,对简之说:“不管你说什么,在没有弄清楚实事之前,我不发表任何言论。我要去找芳汀问个清楚。”说完没等简之反应,我急切的离开了。无论何时我脑海里首先考虑的只有芳汀的处境,以及她是否受到伤害。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着,比早上大多了。能见度不超过五十米,道路上奔驰的汽车,也笼罩了一层雪花。也许因为下雪的缘故,往日繁忙的道路上,车辆似乎减少了。我心中全是芳汀,没有一丝情怀注重这飘雪的美景和风韵,不断地通过语音呼叫她,可是手机却一直联系不上她。这让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由于着急而颤抖。我的担忧中,掺杂着无与伦比的气恼:想要骂人,想要抓狂,开车也并没有平日那么斯文,毫无耐心。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你这坏丫头,怎么啦?关键时刻电话打不通,你要让我着急死呀!到底怎么啦?”
我的车速应该是飞快的,我看着计速器上面已经超过了1码。也许是因为下雪,平日街上随处可见的交警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让我的超速似乎成了合法化,几乎一路畅通无阻地绕过滨江大道,进了金龙隧道,下到了江滨大道,进入这个城市被认为最为昂贵的地段——锦江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