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房中,贺氏借着讨论绣技的名头,绊住了贺绿云。
眼见得时辰渐晚,贺绿云惦记着到后花园见齐非钰,便放下手里的绣活,起身笑道:“堂姐,我有些累了,今儿个就先这样吧。”
贺氏哪里肯让她走,道:“累了就不绣,咱们姊妹说说私房话呗。”
贺绿云没法儿,只得耐着性子又坐了一回,有一搭没一搭跟贺氏聊了一阵,又要起身告辞。
贺氏自是又赶上来,亲亲热热拉着她,执意要跟她闲聊。
如此折腾了一回,贺绿云心里便起了疑,目光在贺氏身上转了一圈,皱眉道:“堂姐今天似乎有些奇怪。”
贺氏一听心里打起了鼓,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道:“怎么奇怪了?妹妹竟也学会多心了。”
贺绿云目不转睛看着她,咬着唇道:“堂姐今儿个似乎是在故意绊着我,怎么,是想给大姐制造机会吗?”
贺氏见她竟猜中了,不由得怔了一下,哪里肯承认,陪着笑道:“妹妹说的什么话?什么制造机会,我怎么听不懂?”
贺绿云最擅长察言观色,闻言笑容有些冷:“我是什么意思,堂姐你心里清楚得很。这里也没外人,堂姐何必演戏呢?我知道,你跟大姐关系好,但这些天来,世子分明对我更热情些。来日情景如何,还真有些不好说,堂姐何必如今就急着站位呢?”
因这些天跟齐非钰相处之时,齐非钰一直和颜悦色,且跟她说话的次数多、时间长,贺绿云喜出望外,也有了几分底气。
如今猜到贺氏在偏帮贺丹云,她心里气得不行,直接就开口喷,竟有几分口不择言了。
贺氏被她说得脸上红了又白,正要说话解释,外面丫鬟道:“二爷回来了。”
贺绿云一听,时机正正好,便道:“堂姐夫回来了,姐姐你得伺候夫君,我就此告辞。”不等贺氏答话,她转身就走,指望着赶过去,再见一见齐非钰。
贺氏不好阻拦,只得由着她走了。
没多久齐非名回屋,贺氏惊得变了脸色:“夫君,你身上的衣服怎么湿漉漉的?”
齐非名待要解释,又觉得有些碍口,便皱了眉道:“问什么?爷穿了半天湿衣服,再不换就该得风寒了。”
见他一脸不耐烦,贺氏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传了人进来,伺候他洗澡更衣。
等收拾妥当,齐非名喝了一碗姜汤,这才瞧了瞧贺氏,开口道:“你堂妹落水,是我出手救了。如今人应该没大碍,只是还昏迷着,你打发人去瞧一瞧吧。”
平地一声雷,将贺氏击中了。
“夫君!”好一会儿,贺氏才回神,大叫了一声,脸上又惊又骇,瞧着齐非名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被她直勾勾盯着,齐非名心里发毛,但想起刚才齐非钰的赞誉,想起娶了贺丹云的种种好处,他又挺直了腰杆道:“这事儿是意外,但既然发生了,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不认……”
贺氏从震惊中醒过来,瞧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脸色微微扭曲:“少扯那些没用的,我问你,堂妹落水,为何是你出手救援?难道……难道没旁人吗?”
齐非名也不瞒她,将齐非钰的那番说辞讲了一遍。
贺氏身子轻轻摇晃,脸色比锅底还黑。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不敢逾越,这次想了个主意,竟然害了自己。
贺丹云可是襄国公府的大小姐,身份上,自己就赶不上。等她嫁过来,能不与自己打擂台吗?
还有那陈玉兰、齐非钰,这两人的运气,怎就好成这样呢?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百思不得其解,心头只闪过一个念头——这次不但没能算计齐非钰,还将自己的好日子赔进去了。
想着今后竟要与堂妹一起共侍一夫,贺氏只觉得心中翻江倒海起来,嘴一张闷出一大口血,身子也往后倒去。
齐非名因没有防备,眼睁睁看着她栽倒,竟来不及伸手接。
登时,屋里乱成一团。
且说贺绿云,出了贺氏的院儿,带着贴身丫鬟,紧赶慢赶往后花园去。
等到了齐非钰必经之地,贺绿云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人,只得悻悻回去了。
一路上想着,今儿个贺丹云独占鳌头,跟齐非钰单独待了一会儿,见到自己时必定会耀武扬威。
怀着这样的心思,贺绿云越走越郁闷。
不想回去后,却见几个丫鬟都围在贺丹云屋里,隐约听到低低的哭泣声,又有人引着背着医箱的大夫,往屋外送。
这情景,实在太怪异了。
贺绿云忙扑进去,询问一番后,肚中暗笑不已。
一个嫡出的贵女,竟不顾脸面,想以落水来攀上齐非钰。
这就够丢人了,更搞笑的是,如今正主儿没攀上,被个有妇之夫救了。
想起刚才贺氏那遮遮掩掩的嘴脸,贺绿云就觉得解气。
贺氏不是自诩跟贺丹云感情好吗?如今,几个人倒是要凑成一堆,好生亲近亲近。
她心里笑得不行,面上却丝毫没露出来,反倒摆出一副关切的模样问了问,得知贺丹云虽然昏迷着,但大夫已经瞧过了,根本就没有大碍。
她便安抚了几声,又让丫鬟们好生伺候,这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