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看了她几眼,不免就道:“当初就不该让她跟着来,虽说‘好花还需绿叶衬’,但很多时候,这绿叶也有可能夺了花的风采。”
拉住贺丹云的手,又道:“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妹妹,我是向着你的,你可要心里有数,早作打算才是。”
贺丹云心里早悔得不行,将贺绿云翻来覆去不知骂了多少遍,闻言勉强笑了笑道:“多谢姐姐向着我,但如今这境况,出乎我意料,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贺氏看了看她,压低声音道:“都是自家相好的姊妹,倒也不必藏着掖着。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只要妹妹先下手为强,自然能占先的。”说着凑近贺丹云,耳语了几句。
贺丹云听得满口发干,舔了舔唇道:“这……这似乎不怎么妥当。”
贺氏道:“妹妹样样都比绿云出色,难道要由着她坐大吗?我是一片好心,又跟妹妹好这才出主意,若妹妹不情愿,就再想主意吧。”又闲话一阵,这才起身去了。
等她走后,贺丹云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如此反复几次,心头蠢蠢欲动。
脑海里浮现出齐非钰俊朗不凡的相貌、高贵雅致的气度,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慢慢攥紧了。
翌日,诚王妃出门去了三皇子府,亲自到李茜罗堂前吊唁。
因李茜罗是皇子正妃,今儿个又是吊唁的正日子,皇子府宾客盈门,很是热闹。
诚王妃在灵前上了香,便有相熟的贵妇开口唤她到偏厅,大家一起聊了几句,无非是叹息几声,惋惜李茜罗年轻早逝,红颜薄命罢了。
诚王妃略坐了一会儿,因不愿撞上初锦,便起身离开。
不想她刚出来,迎面却正好碰上了初锦,只见初锦眼圈发红,脸色苍白如纸,表情却木然,像是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诚王妃心下暗叹,怕什么来什么,今儿个真是倒霉透了。
虽然心底郁闷,但碰上了也不好视若无睹,只得停下脚步,说道:“公主节哀顺变。”
初锦抬着头,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人心里发毛,却一言不发。
诚王妃心里泛起一股凉意,强忍着不自在,又安慰了几句,便打算离开。
不想,这时初锦却眯起眼道:“陈氏呢?”
诚王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知道她说的是玉兰。
这时,初锦抬起手指着诚王妃,复又问道:“你少装模作样,我的话你没听见,还是没听清楚?陈氏那个贱人呢?她害死了我的心肝儿,如今不敢露面了吗?”
她脸色微微扭曲,声音放得极高,引得一众人驻足打量,眉眼间皆透着好奇之意。
诚王妃气得不行,冷笑道:“公主慎言,三皇子妃是生病过世,与我府上的人有什么关系?再者,陈氏虽只是我府上的世子侧妃,但也是上了玉牒的,公主还是客气一些的好。”
初锦一向跋扈尖酸,之前与诚王妃对上时,诚王妃并不愿多生是非,每每都是隐忍一番,息事宁人。
如今,初锦死了女儿,儿子半死不活昏迷不行,诚王妃心底也是同情的,但这不代表她没有脾气,不代表初锦就能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骂。
更何况,初锦还以“贱人”唤玉兰,往玉兰身上泼脏水,这是诚王妃不能忍的。
如今,诚王妃已经完全认可玉兰,将玉兰当成儿媳看待了,且玉兰肚子里还有她期待已久的孙子。可以说,如今在诚王妃心目中,齐非钰排第一,玉兰稳稳占据了第二的位置。初锦见她冷言相对,越发怒火上涌,柳眉竖了起来,冷笑道:“上了玉牒又如何?不过是个婢女出身的贱货,上不得高台盘,也只有你会拿来当宝。不过也难怪,你本身就是庶女出身,身份低微,自然不会计较她的出身。你们两个,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她嘴里叫骂,心里气得发颤。
自己出身这么高贵,长得也出色,偏诚王眼瞎,看中了这何月容,执意要娶为正妃,令她成为京城的笑柄。
时至今日,初锦仍旧记得自己初见诚王时的喜悦,得知诚王要娶何月容时的愤怒不甘。
只是世事终究不能按她的心意走,诚王与何月容,终是成了一对。
自那以后,一见到何月容,她便觉得如鲠在喉,整个人要气炸。
其后得知诚王与何月容关系不睦,她这才觉得略微舒坦了,只跟何月容争锋的心却没歇过。
近来却是得了消息,知道诚王不知抽什么风,竟又对何月容和颜悦色起来,不但日日去何月容屋里,还将府里其他的侧妃、通房视若无物,俨然一副情痴模样。
初锦听说了之后,心里立即就燃起了熊熊怒火,对诚王妃恨得咬牙切齿。
其后,李傲身受重伤,初锦觉得天要塌了。
更悲催的是,李傲还没半点起色,竟然传来李茜罗病重的消息。
因忧心命在旦夕的儿子,初锦一时顾不上,等终于抽出时间匆匆忙忙赶过来时,见到的,却是已经入殓了的李茜罗。
这一下,初锦几乎要崩溃了。
这段时间,她心里的郁结一直积累着,如今,遇上诚王妃,终是找到了突破口。
诚王妃被她气得脸都红了,冷冷道:“我出身不高的事儿,合京城的人都知道,公主用不着时不时拿出来表白一番。”
顿了顿,又道:“有的人倒是出身高,奈何人强命不强,我一点儿都不羡慕呢。”
初锦见她接连顶嘴,不由得眯起眼睛,心中十分震惊,十分恼怒。
诚王妃看着她,又扬起下巴道:“公主遭遇不幸,我心里十分同情,但这并不代表人人都得纵容公主,不代表公主能够信口开河、为所欲为。陈氏入了我诚王府,便是我诚王府的人。至于三皇子妃,我也是同情的,但事儿已经发生了,该节哀顺变才是。公主若再出言辱骂,别怪我去太后跟前,寻太后评理。”
初锦暴跳如雷:“少拿太后压本公主,本公主哪句话说错了?若不是陈氏那贱人在太后寿宴上百般折腾,我的茜罗岂会失了颜面,跑进寺庙里暂避风头?若不是去了寺庙,茜罗岂会感染风寒?岂会越来越严重,到了不治身亡的地步?陈氏就是个祸头子,是我家茜罗离世的罪魁祸首。你若是识相的话,就让人将她传来,再命她在茜罗灵前跪下磕头,乖乖赔罪,守几天灵。若她心诚的话,本公主就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