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昭、韩月婵离开后,恒王哈哈大笑:“一对母女,一个看你不顺眼,百般踩你贬低你;一个愿意跟你亲近,百般赞扬夸奖,态度简直有天壤之别,忒有意思了。”
玉兰想起刚才的事儿,只觉得心里五味杂存,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见她这样,恒王反倒越起劲了,继续点评了一番,方道:“你这里有了动静,诚王府那边,想必会闹得更厉害。”
玉兰抬头看他:“这在我的预料之中,不算稀奇,我相信世子能够承受。倒是昨天秋千的事儿,还望王爷你能留心一些。若是意外,我无话可说;但若里面有什么猫腻,还望王爷给我一个交代。”
她与齐非钰一般,下意识觉得昨天的事儿有些不寻常。
恒王收起笑容,正色道:“放心,此事非钰也提过,本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又说了几句闲话,方才起身去了。
一时秦氏、玉菊进来,玉兰想了想,到底还是将跟齐非钰有了终生之约的事儿讲了。
玉菊倒没什么,还笑嘻嘻拉着玉兰,祝贺她寻觅到佳婿。
秦氏却是惊得目瞪口呆,怔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道:“这几年你一直不思嫁人,原来是因为心里有人,一直惦记着世子爷。按理世子屡次救你,对你又好,你想嫁他无可厚非,但你想过没有?以你这样的出身,想当他的正室,是在给他出难题,也是在为难你自己。”
玉兰淡淡一笑:“娘的意思我明白,我知道自己选了这一条路,会走得很艰难,但不试一试,我不能甘心。”
秦氏皱眉:“我就怕折腾到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还得将名声赔进去。”
玉兰微微扬起头:“娘不必劝说,这是我的命,我已经想好了,绝不更改,绝不回头。”
在这世上,有一个自己万分喜爱的人,而那人也正巧爱着自己,这是多么幸运幸福的经历。
因为他,自己愿意变得勇敢,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敢作敢为,敢爱敢恨,果断坚决。
玉菊向来信服玉兰,闻言开口劝秦氏道:“娘,姐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你不必太担心。”
见两个女儿这样,秦氏满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皱着眉头叹气,将担忧都闷在心里。
至于玉兰,依旧是喜忧参半,时刻记挂着齐非钰。
第二日,齐非钰没过来,反倒是韩月婵满脸兴奋过来了。
玉兰打起精神行礼,韩月婵连忙拉住她,笑着道:“娘进宫去了,我特意来瞧瞧你。”
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玉兰,叹息般道:“你是我见过的女孩里,最坚强最勇敢的。若我跟你易地而处,我必定不能如你这样。”
在云昭看来,玉兰想打破门第的束缚,想嫁齐非钰,是痴心妄想,是白日做梦。但年少如韩月婵,心思要纯真简单一些,反倒觉得玉兰是个难得的。
轰轰烈烈去追求所思所爱,哪怕卑微如尘,也不放弃自己的信仰。哪怕阻力纷涌而至,也要坚持走下去。
这样的性情,这是世间大部分人所不具备的。
更多的时候,大家会屈从于平庸的生活,最终会融于世俗之中。也许,也会有想反抗的时候,但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就放下了,不敢站出来。
两相对比,韩月婵对玉兰不自觉就生出了亲近之心。
见她一脸真诚,玉兰只觉得心中温暖,微笑道:“县主过奖了,我愧不敢当。”
韩月婵摇头道:“我说的是真心话。”顿了一下,问道:“你跟非钰表哥是怎么认识的?我心里好奇得很,你能给我讲一讲吗?”
这并非不可告人之事,玉兰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又吩咐丽娟拿茶拿点心。
两人便坐在窗下的椅上,聊了起来。
待听完两人的过往,韩月婵道:“原来钰哥哥还是仗义相助的英雄。”
她格格笑了两声:“你们前天才见面,他就表白心迹,可见这两年一直想着你,从未放下过。唔,你跟他必定是一样的心思吧?”
玉兰微微红了脸,却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
见状韩月婵喜道:“你这性子很爽直,我喜欢,不像其他人,话到嘴边留三分,扭扭捏捏急死人。”
她又问起玉兰的近况,得知玉兰在桃花村置办下大片的桃林,又是佩服又是羡慕。
两人一问一答,竟不缺话说。
至此,韩月婵进一步了解了玉兰的性情。
等问完了,韩月婵道:“你将自己的事儿都说了,我也要介绍自己的情况,这才公平。”
她便告诉玉兰自己的年纪性情,家里的情况也说了,连自己如今还待嫁闺中也告知了。
“十八岁没嫁人,没定亲,在这个时代算是极特殊的了。”玉兰心想。
虽然好奇,但韩月婵没说缘故,她也没有追问。
倒是韩月婵自己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还不出嫁?难道你不好奇吗?”
玉兰坦然道:“是挺好奇的,但这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说我不问,你肯说,我就听一听。”
韩月婵听了这回答,愣了一下哈哈笑道:“这答案挺对我的胃口,行,今儿个我就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你。”
玉兰挑眉看她,听得她开口道:“我不愿嫁人的缘故,在旁人听来,可能有些可笑,但我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在家里做姑娘,我可以为所欲为,大家都宠着我,拿我当宝一般。我呢,什么都不用做,想写字画画了,就拿起笔摆弄一下。再或者,到外面逛一逛,挑几样首饰什么的,日子悠闲着呢。可若是出嫁了,就得相夫教子,得与妾室争宠,得承担起一家主母的责任。若嫁个性情好一点的夫婿,日子可能还能过。若夫君脾气差好色,那简直就像掉进枯井里了,爬都爬不出来。”
她叹了一口气,带着忧愁道:“未出嫁的女儿干干净净,象珍珠一样闪亮。等嫁了人,处处受拘束,步步难行,自己也会添很多毛病,珍珠变鱼目,让人生出厌烦来。我虽没出嫁,但身边的女子都是这样的,让我觉得,不嫁人,日子更逍遥自在些。”
玉兰听了她这番“珍珠变鱼目”的理论,愣了一下,旋即失笑道:“原来县主是这么想的,倒也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