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歌伸出手来抱紧了他,只觉他的体温骤降,这让歧歌一度濒临绝望。
“叫半池不用再喊了,殿下已经晕过去了。”沉痛良久,歧歌才吩咐说。
何况她知道再怎么喊也是白费力气,因为有人不想救她。
这夜尤为漫长,天上无月,屋外的草丛里有小虫子在聒噪地低鸣,半池和半莲坐在屋外的石阶上依偎着酣眠。
歧歌拥着宁苏卿躺在床上,她一点也不敢合眼,宁苏卿的情况很不好,她真怕他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每隔半个时辰便要呼唤他的名字,有时是殿下,有时是苏卿。
温柔的低喃,热切的希望,回应她的,偶尔是他时缓时急的呼吸,偶尔是他几声吃痛的闷哼。
清晨迎来第一缕曙光,歧歌熬着一双红肿的眼,方才不小心打了个盹儿,不算清醒的头脑又逼迫着自己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慌慌张张地去侧耳聆听宁苏卿的呼吸。
很好,他的气息尚在,这是她最大的安慰。
宁苏卿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里晨光清明,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
“歧歌……”他缓缓声念出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她的名字,他一直记得很牢。
那次大雪里丢了她之后,他后来一直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不去问她姓甚名谁。
歧歌又惊又喜,立时仰头对上他的眼睛,清明的眸光,纯粹的墨色。
歧歌突然觉得这一切有些陌生,笑容下一秒凝住。
他惨白着脸淡然一笑,紧接着亲吻上她的脸颊。
“我还活着。”他吐字清晰且坚定,仍是掩不住其中的孱弱无力。
“我以为……”歧歌哽咽住,几度张口,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她以为他会在痛苦中结束自己的性命,她以为他会连她也放弃,以至于这一夜她都是担惊受怕过来的。
“以为什么?”他笑着问,眼中饱含宠溺之色。
歧歌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认真地笑过,笑容邪肆风.流,很奇怪的感觉。
歧歌怔忪地想了想:可能是自己之前没有太在意他吧。
歧歌刚要开口回答他,门外是沈吟微叽叽喳喳的喊话,“歧歌你个贱女人给我出来!你说你是不是把殿下藏在屋子里了,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沈吟微今日来不过是想亲自来打探情况的,昨夜刚上演了一出那么大的好戏,她今天心情大好,想着来帮忙收一下场子。
春采也跟了过来,她昨夜回府有些晚,脑子又有些昏沉,便没去宁苏卿那儿服侍,今早上去宁苏卿那儿才知道他一夜未归,跑去问沈吟微,她说八成是去后院找歧歌那贱女人去了,这才同她们来了一趟。
歧歌听到沈吟微久违的尖细声音就心烦,但又不得不出去见她。
她坐起来打算下床,宁苏卿却拉住了她,语气坚定,“不要让那些人进来。”
歧歌看着他笃定的眼神,不自觉心头一颤,隐约觉着他有些不对劲,又来不及多想,随口应了句“好”,便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