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红菱回了冼梧殿，皇后已然步至书案前，手执着已成的画卷饶有兴致地欣赏起来。

“娘娘。”

“可都安置好了？”皇后也不看她，自顾自地看画。

“是。”

“吩咐下去，不用去搜集朝中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了。”

红菱浑身一震，想要问原因，又觉得自己作为奴才不该多嘴，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皇后却有心要透露点什么给她，她道，“本宫觉得，歧歌挺不错的。”

“可她是个人人都可贱踏的乞丐，奴婢听说她满大街流浪好几年了……”皇后的想法太过荒唐，红菱不可置信。

“歧歌是本宫的远房亲戚。”皇后严肃地纠正她的话，末了，皇后又强调，“她是本宫的人。”

红菱反应良久，最后才艰难地附和，“是。”

皇后忽然一笑，她凝视着画上雄浑的山水，感慨道，“这般大好河山，本宫定要风光的将之看尽。”

红菱的略微抬头看画中之景，又是山水画，不似上次的隐逸出尘，倒颇有几分磅礴之势。

*

“红玉，皇后娘娘有说过什么时候放我走吗？”歧歌趴在桌子上，头转向一旁正在铺被子的红玉发问。

“奴婢不知。”红玉认真地铺平被子的边边角角。

“那是不是我见过卿王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歧歌换了个方式问她，歧歌现在待的屋子里只有红玉一个侍奉的人，所有的问题都只能靠他她来解答，不过红玉还没来得及回答她，歧歌便掏出怀里的白玉递给红玉，“你可不可以把这块玉转交给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帮我归还回去，这毕竟是卿王爷的东西，他之前走的太急了，我还没来得及还给他，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

红玉停下来瞥了歧歌手里的白玉一眼，道，“奴婢不能拿。”

“为什么？”

“这是圣上赐予卿王爷的东西，奴婢不能乱碰。”

圣上赐予。

果然是金贵的东西，怪不得白日里嬷嬷见到那块玉会露出那样的神色，她一定怀疑是歧歌偷拿了卿王的玉。

幸好歧歌当初没有由着宁苏卿胡来，否则如今真的没法交代。

“你只是帮我转交给皇后娘娘也不行吗？”

红玉摇头。

宫中规矩还真多，歧歌无奈，“那我去找皇后，我把玉交给她，让她转交给卿王爷可以吧？”

“没有娘娘召见的话，是不能轻易见到的，姑娘可以等卿王殿下进宫了亲手交给他。”

“我担心他急着要回去，而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还是早点还给他好了。”歧歌解释说。

“姑娘你别想那么多了，你放心，娘娘不会对你怎样的，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歇下，奴婢到外面守着，姑娘你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歧歌起身走至床榻前，她尚觉得这一切如云里梦里，幸福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让她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四年来，第一次有了一个安身的地方，却是在一直觉得高不可攀的宫廷。

被子很软，枕头很软，连床榻也是软软的，还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她睡的很踏实。

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有她的爹娘，有她的兄弟姊妹，他们和歧歌一起，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如果不会醒过来就好了，这辈子都不想醒，她很想念她的爹娘，很想很想。

奈何别离久，奈何飘零久，早已不知亲人相伴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