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寒不停颤抖的身体终于有力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一点点向着地面挪去,年经武脸上依旧带着笑,他笑着给竹寒让路,微笑着看竹寒,竹寒读不懂那笑容里的深刻含义,更不知道这个深不可测人在想什么,但她可以确定那不是仁慈善良的笑容,那里面藏着太深的戏谑和阴霾。
久未及地的双脚,突然有些酸软,但好歹是站住了。竹寒一步一步、郑重其事地挪着步子,目力所及却让她再也站不稳当,摔了下去,年经武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半分动容,这个人他是一定会杀的,因为他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危害到竹寒的性命,不能留。
惨白的帐子外面大风突起,划拉着帐子发出可怖的声响,割扯着竹寒的心和眼,眼前的翠云兄长凄惨无比,眼珠直愣愣地盯视着什么,依稀还能感觉到他的愤恨仇视,他的双臂还僵直保持着掐竹寒脖子的动作,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刀痕,仔细分辨便能看出他的半个脖颈都已经被切开了,血液直到此时都还汩汩流动着,染红了他的衣。
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手?
这话卡在竹寒的咽喉处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煞白的脸色、冒着冷汗的额,还有在地面上支撑着身体的、酸胀到麻痹的手,她一动不动眼睛僵直地盯着翠云兄长,好像是要剖析出翠云兄长脖颈上的血流向了哪里、会在哪里停下一般,一点移开视线的意向都没有。
年经武看竹寒那副神情非常厌烦,对于他来说只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个会威胁自己知己性命的人而已,虽然是他杀得,但他杀的人还少么?来到了这里他因为暴戾和正道杀过多少人,他根本数不过来,其中比眼前这人死的还惨的也大有人在,所以眼前这些算得了什么?即使是第一次杀人他也没有像竹寒那样表现的那般脆弱易碎。
他一直以为竹寒是个很坚强的人,却原来并不是,他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气愤,他的知己不该是这样,他的知己应该是那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即使没有那么厉害,也至少该是一个能和他切磋武艺的人,而不是一个瘦弱到极致还时时刻刻需要保护的女子。
唉!
看着竹寒瘦削的身子,年经武在心里叹出一口气。
“我要保护你的,这一点你该知道。”年经武皱着眉看着竹寒的背影这样说道。
竹寒听到了他的话,但就是不言语,也不动弹,依旧那副狼狈凄惨的样子,她本该高兴的吧,眼前这个要杀了自己的人被另一个人杀死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是吧?那么自己有什么错呢?不对,不对,自己是自愿受死的,与那个躺在地上被人一刀毙命的男人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那么……
“年经武我不是你的知己,我不是你的知己,你为何要救我?为何要救我?我对谁都可以那么了解,要是谁都像你这样对待知己,我岂不早就崩溃了?!年经武你连做人都不配,怎么配拥有知己?所以老天才把我派给了你,把我这个贱到骨子里的坏人安排给了你,既是给我惩罚,也是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