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握着手中的信封,为何觉得此人有些熟悉,白衣?悠然想起在浮玉林中遇见的南荣歌……漠然飞身朝着古府方向而去。
……
飞身落地府中后院槐树下,玄衣女子走近坐在软塌上,神色淡淡打开信件,闭口不言。
荧光缭绕,悬挂着的灯笼散发出温馨的灯光。
锦绣穿过院子发现自家小姐还未歇息,走上前站在旁边,看着那摆在桌上的信件,忍不住发问。
“小姐,我们不都是用木鸭传信吗,这信是谁送来的?”
古墨离深沉如暗夜般的眼眸,斜眼撇过那信件,道:“方才去了一趟苏府,信中提到苏良佑贿赂曹东兴三千万两黄金,还有…提到了朝堂中一些事。”
站在旁边的锦绣若有所思,声音粗道:“小姐,如今皇上都在针对古家,这信件有何用处啊?”说话间,拿起软塌上放着的纯黑色披风给坐着玄衣女子披了过去。
她抬头望了锦绣一眼,拂过递过来的披风,懒懒解释道:“用处,你今后自会知道。”
若说干脆杀了曹东兴等人,可曹东兴无缘无故死了,还会有第二个曹东兴上位接替,至于昭明皇帝……
思及此,古墨离起身不再言语,素手拿起了桌上的信件,朝房中走去。
锦绣愣在远处,是越发不理解小姐要做什么了。
苏家一事在帝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百姓纷纷议论道:七皇子没眼光,竟然看上一个罪臣之女,倒是经过浮玉山狩猎的事,传言古家大小姐姿态卓然,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眼看帝京贵族中举办的琼林宴在即,往年素有才貌双全之称的苏海棠眼看就要成为皇妃,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被自己父亲连累了,真是命不好,投错了胎。
许府内。
许昆华穿着官服站在府内庭院门口,听到院里传来的曲声,心中很是欣慰,转身看见同样站在远处的妻子,走上前道:“静儿还在练曲,我们回去吧。”
许夫人摆了摆手,神情担忧道:“静儿自从从承德山庄回来,已经极少出门了,前两日七皇子的事,也是听说能见到渊王才肯出去的,她痴心于渊王,你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虽说静儿喜欢上渊王本是不该之事,毕竟丞相与渊王素来不和,此次苏良佑之事更是把朝中两个党派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再过七八日,琼林宴在即,静儿这段日子也是做足了准备。
许昆华黯然了神色,一双眼阴暗得沉思,他抬头朝院子里看了一眼,上前扶住了妻子往外走去。
“你就别担心了,我们这个女儿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你听这曲艺是不是越发好了,琼林宴上她自有办法取得渊王欢喜。”
思及古墨离,许昆华声音阴沉了几分,“渊王如今与古家关系极近,甚至渊王府的小世子都喊古墨离为娘亲,那古墨离也是丝毫不避嫌。”
话落,身后隐约传来越发空灵的曲调声,许昆华满意的点了点头,扶着妻子的手越发紧了些。
因着昭明皇帝还未对古家动手做什么,所以导致曹丞相与下面官员不敢轻举妄动,怕惊扰了皇上的计划。
可不见得他们这些官员在昭明皇帝眼皮子底下动不了,就不见得别人收拾不了,到时候只要加把火,自然有皇室宗亲,帝京贵女沉不住气动手。
那些皇家公主,世族小姐也不是好惹的。
古墨离你几次三番不把皇室宗亲放在眼里,琼林宴这场戏,可要好好唱的下去才行。
清晨,有宫中人前来古府送帖子,锦绣听府中人来报,亲自出门接过帖子,看着帖子上琼林宴三个字,想起小姐还未睡醒,等小姐醒来再禀报。
待古墨离从睡梦中醒来,已到正午了。
锦绣刚好推开门进去,眼明手快的扶住瞧了一眼天色就欲倒头睡下的古墨离,也不知道小姐最近是怎么了,晚上出去办什么事了吗?竟然这等困。
轻轻摇晃道:“小姐,今早宫中送来一帖子,好像是什么琼林宴,你看看。”说着,锦绣从袖口里拿出了那金色流光帖子。
古墨离闭眼定了定神,素手接过打开帖子看了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孤不去。”
“啊?小姐你不去啊,绣儿听说这琼林宴每两年才会有一次,会宴请世族优秀子弟,在帝京贵女中是极为重视的。”
“场面肯定很热闹,孤不去。”床上身穿简洁纯色玄衣的女子缓缓起了身,深茶色的眸子中还带着朦胧之色,锦绣在旁伺候穿好了鞋。
到时候各府贵女忙着大展风采,她是没有兴趣去应付这种场合。
说话间,锦绣把一边桌子上的洗簌水端来,叹道:“那小姐初来帝京,已是九年未参加过琼林宴,如此拒了会不会…不好啊。”
锦绣心中虽然知道皇家对古府做了很多不堪之事,可她心中相信,既然小姐把事情告诉他们,心中肯定已有了打算。
古极说得对,越是想要达到目的,就越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她家小姐现在涓狂的性子,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倒是让他们心中没底。
“还有七八日时间,再说吧。”她是怕锦绣再啰嗦,索性敷衍过去。
锦绣知道自家小姐性子极懒,也只得闭了口。
三更半夜时,帝京皇宫外,大理石堆砌成冰冷的城墙。
层层把守的天牢内,阴暗潮湿,青石台阶地板泛着陈旧的光泽,烛火晃动。
苏海棠蓬头垢面满身狼狈蹲在墙角,恐惧看着一具盖着白布辨不清面容的尸体被抬了出去,只感到胃里有些恶心,心中害怕身子又往后缩了缩。
牢房外看守的士兵见此,丑陋的面容带着嗤笑道:“你怕什么,抬出去的是你爹。”
什么?捂着口忍着不适,苏海棠精神恍惚了片刻,顾不得近日来身子的不适,忙起身上前,神色怔怔问道:“你说什么?刚才那个…是…是我爹……。”
那守门的士兵近看苏海棠模样,着实是有两分姿色的,遂即猥琐道:“你爹前两天在死牢自尽了,你不知道?”继而又惋惜道:“放心,很快你也能见到你爹了。”
她娇弱的身子往后到了到,酿跄几步,“不…不……我不想死,不想死。我是皇妃…我不能死,不能死。”
门口这个士兵听见她喃喃自语,手中长矛动了动,道:“得了吧你,还皇妃,现在你啊就是一个阶下囚。”
阶下囚…苏海棠双手抱头蹲下身子,看着套在脚上的铁链,心中慌乱紧张,一时感到恶心,忙扶着墙干呕了几下。
在牢房中待这段时间,她感到自己的身子大不如从前了,除了恶心偶尔还会头晕…想吐…等等,想吐……
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苏海棠带着希翼喊道:“我怀了七皇子的孩子!我怀了孩子!我要见七皇子!我要见他!”
“你疯了吧,编出这个理由骗谁啊?”这士兵明显不信,也懒得去禀报。
苏海棠六神无主,仔细想了自己近日来的反应,确实有可能是怀上了七皇子的孩子。
软弱的声音哽咽道:“求求你了,你去帮我向七皇子禀报,我若是真的怀了皇家子嗣,肯定不会想现在这般落魄,
我原是皇妃的,你们都知道,七皇子他是要了我的,我凭着这个孩子成了七皇子的人,一定忘不了你,一定忘不了。”
门口士兵听见此言有些动摇,道:“你要是没有怀上皇家子嗣,我岂不成了谎报消息之人了?到时候跟你一起被处死。”
苏海棠发怔愣住,有些绝望,是啊,若是没有怀孕,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可能还会死得更快。
天牢中不见天日,烛火滴下蜡油。
靠在墙边牢房中女子目光越发阴沉,她被关在这里不过几天,若是现在怀孕,还来得及…来得及……
为保万全之策,只有…思及此,发丝掩盖下,目光看向了牢房外面那个士兵,这个士兵看她时的眼神她是看在眼里的,下定了决心,苏海棠理了理凌乱的发髻露出原本娇美的面容。
“士兵大哥,我腿这里有些不舒服,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啊。”佯装难受倒地,媚眼如丝语气温柔,说着,撩起了上掩盖的素裙,露出了纤纤**。
门口士兵见此,鼠眼散发着渴望的光芒盯着那白皙的**,青楼女子他玩儿过,这天牢中一些下贱女子也被弟兄们占过些便宜,只是如今这高门里的千金小姐,他还真是想都不敢想。
忙拿出了怀中钥匙,正要打开铁门环顾了四周,外面层层严密把守,量这个柔弱女子也逃不出去。况且这是天牢关押重犯的地方,一般没什么事也不会有人来。
士兵蹑手蹑脚猥琐打开铁门,蹲身到了苏海棠身前,“小姐可是这里不舒服?”说话间,手掌搭上了苏海棠已经露出的**。
被这么一触摸,她感到身上被撩起了什么。
此时此刻,为了活命,她也顾不得什么了,越发觉得只要能活下去贞洁算得了什么,她的贞洁早就给了那个无情无义之人。
娇声对着那士兵话语轻柔道:“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说着,扯下了衣物,里面还穿着大婚当日的牡丹刺绣红肚兜。
苏海棠如此勾引,养在深闺娇生惯养的白嫩女子,对于这名普通士兵来说,自然是极具诱惑力的。
朦胧的夜色下,苏海棠美目迷离,娇喘声响,两颊泛着红潮,似乎已也已沉沦在欢愉中。
……
转眼便是几日过去。
这几日,帝玄昊忙于清查苏家赃物,以及与蔡鼎处理江州水患的事,没能来‘夜访’古墨离,只得把淼儿交给素瓷先照看着,计划着过两日带着子淼去古府。
淼儿近日学书也累了许多,整日提起要见娘亲,过两日顺便就把淼儿安顿在古府中,他也放心些。
皇宫之中,御书房内。
昭明皇帝伏在案前批改奏章,感到头脑有些发胀,放下了手中沾着朱砂的羊毫毛笔。
卢妃雍容华贵站在旁边陪伴,忙递上了一杯热茶,轻言道:“皇上歇息片刻,注意身子要紧,也不必太操劳。”
昭明皇帝接过茶水,思来想去近日发生的事,又放下了手中杯盏。
“江州又起了水患,朕已经拨款下去了,只是那治理水患的法子,始终是治不了根本啊。”
旁边女子云髻高挽,金玉珠翠发簪垂下摇晃,浅笑盈盈道:“皇上,江州水患已是没法子了,不如省心交给皇子们来做,也算是考验考验他们呐。”
昭明皇帝一把揽过卢妃的身子,握着她的手心问道:“那琼林宴你准备得怎么样的?”
被这突然揽入怀中,卢妃娇嗔道:“皇上,这是女人的事情,皇上还是安心处理国家大事,不要过问臣妾这些后宫小事了吧。”
卢妃此话在昭明皇帝听来很是受用,正欲亲近几分,喉咙感到不适,放开了牵着卢妃的手剧烈咳嗽了几声。
坐在昭明皇帝怀中的貌美女子唇角微微扬起,随即拿起了奏折案桌上的杯盏,忙递了过去。
“皇上,来,快喝口热茶缓缓。”
帝正天咳嗽着接过了茶盏,大喝了一口茶水,感觉舒畅了许多,叹道:“不知为何,每次喝了爱妃递过来的茶水,朕喝下去都会舒服许多。”
卢妃眉梢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依旧浅笑道:“恐怕是皇上太过疼爱臣妾,所以觉得连热茶都是好的吧。”
“哈哈哈。爱妃说得有道理。”
怀中女子绣帕掩面,目光划过那案桌上的杯盏。
……
两日过后。
锦绣一早便去了古墨离房中静候,说来也奇怪,小世子倒是有好些天没来纠缠小姐了,也不知是学业繁重还是什么原因。
雕花木床上,古墨离起身赤脚朝地上走去,雪白的地毯印着纯黑的衣袍和如玉的肌肤。
看见站在旁边的锦绣,古墨离挽起袖子洗簌着,轻吐出了嘴里的水,道:“绣儿,你那么早来房里有何事?”
“小姐,今日宴会酉时就要开始了,您却睡到了日上三竿。”
放下手中毛巾,她有些奇怪问道:“什么宴会?”
这些日子在偏房中忙于制作机关器物,又要接收木鸭带回各处消息,做着打算,古墨离早已把琼林宴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锦绣哀叹一声,端着架子上的洗簌水出了门外,古墨离方才穿好衣服戴好面具,听到身后动静望过去。
片刻后,四五个丫鬟用檀木大盘抬着一堆明晃晃的衣服进了房门,锦绣命几个丫鬟放下东西后出去,随后得意道:“小姐,这是锦绣一大早去帝京中最好的名铺里挑选搜刮的贵女衣饰,您看看漂亮不。”
古墨离无语闭眼沉默片刻,再看向快要堆积成山扎眼的衣物,面具下的神情有些不自然道:“不过就是一个宴会,不必如此麻烦。”
锦绣一愣,见自家小姐神色语气淡然,到底是习惯了古墨离如此,呐呐道:“小姐,这可是皇宫别院御花园琼林宴啊,好歹您也重视一下下啊。”
她瞧古墨离还是那副神色,便知自己劝不过,只好又命门外几个丫鬟进来把衣饰抬了下去。
古墨离看着锦绣丧气的面色,眼中清浅的眸光一闪而过,微微晕染其中便消失不见。
琼林宴,宴邀高门子弟,皇室贵族,帝京贵女,可谓在大元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宴会了。
大元虽民风开放,可到底结为姻亲还是要红娘说媒,贵族子女自是更加重视结亲一大事,结的好了,便是光耀门楣,其在朝中为官的亲人,许会飞黄腾达节节高升。
就算不借琼林宴与世家男子交流,在宴会上大展风采也能博得才貌双全的个好名头。
换句话说,这琼林宴也能看出些朝堂局势,不过这种宴会她还是不会去参加,思虑间,拿着古书朝着后院中走去。
细说起琼林宴,皇宫中有多处御花园,可要说宫中风景最秀丽的地方,当属未央宫后花园环绕的星落湖畔,那处的夜景素来有良辰美景不负卿之说,自古来得见此景,留下千古诗篇的大家也有不少。
帝元珊在星落湖边转悠,漫步走到湖心亭中央坐下,稍稍卷起袖子手往湖水中探了探,察觉到水质冰凉立马就缩了回来。
她身子摇晃了两下,看得旁边跟着的宫女胆战心惊,急忙上前扶住:“公主,小心些。”
定住了身形,遥望远处相连的亭子中娓娓走来一少女,华贵白色的裙摆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一种绝俗出尘的清然气质。
许文静带着笑意上前盈盈道:“文静参见元珊公主。”端庄有礼,不施粉黛却两颊微红。
娇润的声音响起,宫装女子牵起许文静的手,道:“我们姐妹之间就不必客气了,这儿又没有外人。”
继而打趣道:“文静来如此早,是不是想看四皇兄的风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