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小虎害怕,小虎害怕!”
一旁的年轻女子听到年幼儿子的哭喊声,更是悲从中来,她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娘!”小男童看着娘亲也睡了过去,急得嗓子都要叫坏了,他眼泪汪汪,可怜可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如此之生离死别。
“这造的是什么孽啊!”一满头白发的老妪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忙不迭扶起晕倒的年轻小娘子,满是怜惜:“大壮他命不好,可你还得顾忌肚子里的孩子和自己啊。”
她说着说着不禁老泪纵横:“可不能让爹刚刚没了,就让小虎也没了娘啊。为了小虎和肚子里和大壮的骨肉,你也得好好活下去啊。”
年轻小娘子嘴中发出低声啜泣,眼角泪水未干,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到这老妪的话。
老妪扶着小娘子,对着小男童道:“来小虎,随大娘回家。”
小虎脸上满是不情愿,摇了摇头:“我不要!”
老妪年纪大了,扶着小娘子已是极限,再也空不出手拉着小男童:“小虎乖,你娘亲怀着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不能让你娘亲担心。”
小男童倔强的神色渐渐有了一丝的松动,可他回头看着没有了声息的父亲,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要。我在这里陪着爹,不然爹醒过来就看不见小虎了。”
你爹醒不过来了。老妪满是皱褶的眼角被泪水浸湿透了,她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将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这不懂事的孩子。
无法,只能竭力抽出一只手牢牢将小男童拽紧,连拖带拉。
“你这个坏人!你这个坏人!”小虎向来最是顽皮捣蛋,哪里肯乖乖就范,使尽自己的力气挣扎。
老妪佝偻的身体摇摇欲坠,扶着的小娘子也堪堪要倒在地上,她只能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摔倒。
行走缓慢,却还是距离那具尸体越来越远。小男童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回过头,小脸通红,扯着声音叫喊。
“爹,爹!小虎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爹,小虎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这一日的京城,从未有过的浓重哀伤。
……
二楼雅阁。
不同于底下的惨绝人寰,这里却胜似人间仙境。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幽兰芳香的袭人而来,入阁向壁上看时,有《春烟细雨图》,淡纱轻薄,纷纷扬扬,恍然间,叫人误以为入了虚无缥缈的瑶池。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有一面披着白纱的女子坐在旁侧,她一身道观灰衣,却难掩身上空灵之气,散发着玉洁冰清的渺渺。
透过白纱,可以隐隐约约窥探她的美目是微敛迷雾的,一双眸子欲拒还休,仿佛有诉说不尽的情意。
女子望着底下哭喊的人群,忽然发出一阵珠玉相撞的悦耳声音:“如此,甚好。”
旁侧的两个小道尼面上也是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悲悯之意,面对一张张哭脸,甚至带着畅快:“恭喜师太,一切尽在师太的计划之中。”
没想到此女子不过双十年华的模样,已是掌管一道观的师太了。
她的美目一聚,方才那朦胧的雾气一下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勃勃野心:“我倒是十分期待会一会那被誉为圣女的长公主。”
“究竟是何等的出色,能叫京城出色的男子为之倾倒。”这出色的男子自是包括越世子百里晟轩与魏世子魏初。
两个小道尼忙恭维道:“师太容貌绝色,堪比九玄仙女,长公主就算再容貌出众,也是比不过师太的。”
女子笑而不语,轻纱背后的脸庞盈盈散发着白皙的光泽,着实是吹弹可破。
她目光一下子飘远,她一出生就被内定为衡山门派的掌门,容貌一等一地好,也受着万人敬仰。没想到,名不见经传的长公主横插了一脚,享誉天下圣女之名。还叫衡山门派的名声受损。
她怎么能不恨!更何况,她师宗下达的命令,长公主是不得不除的。
至于魏初,天底下容貌出色的男子之多,玉树兰芝,恰似神明降世唯有他一人。他的心怎么可能给长公主?不,她绝不容许!
“师太,魏世子到了。”忽然,一小道尼的声音将女子的其余拉回。
轻纱飘浮,一身穿着白衣的男子大步走来,他身姿挺拔,长发用玉冠束缚,更显得他温润如玉,嘴角噙着笑意愈发近了。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俊逸非凡。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是他。
女子心里一阵悸动,轻轻地揭开了面纱,那是怎么样的面容啊。
她秀美的娥眉淡淡地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哀愁,让她原本美
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她不同谢绾的傲,不同谢绾淡雅到极致生出的绝艳妩媚。
而是朦朦胧胧间增添说不出的情丝,直如雨打碧荷,雾薄孤山。
女子抿了抿唇,声音妙如珠:“魏世子,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