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晟轩的眼眸微眯,堪堪直直地望向了女子,漂亮的桃花眼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显然是被她那一句宣誓主权的话语给取悦了。
越王妃迎上了女子含笑的眸子,嘴巴持续张大,仿佛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只呆滞了片刻,她又旧计重施,胡乱地抓着自己满是污垢的头发。
呜呜哭叫,嚎嚎大喊,就差没有打滚了。
谢绾后退了一步,清目流光溢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越王妃,只不过是一个即将被碾死的蝼蚁罢了
她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裙摆,转过头对着几人道:“回去罢。”
这好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南笙等人应了声是,心里自是对这个装疯卖傻的越王妃厌恶到了极点。
新婚之喜,本该是欢欢乐乐,热热闹闹的,如今却闹了这么一出,真真是晦气。
倒是百里晟轩如漆如墨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眸子里温柔缱绻得要溺出水来。
两人间,有些事情彼此心照不宣。
谢绾轻轻一笑,笑意由深入浅,残留在嘴唇边。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自然也当以为了做一些事。哪怕是一件,自他们成婚后,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生生世世,世世生生,不分彼此。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丫鬟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直接跪倒在地上,大声求饶:“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
“自二郡王死后,王妃就变得心智不常了。长公主莫要怪罪于王妃。”
这话里话外都在隐隐指责谢绾自持着长公主身份,欺负一个痴呆之人。就算公主尊贵,但到底也不能太过啊,再如何越王妃也是谢绾名义上的长辈。
几个奴婢当然是心里不忿,越王妃在卖弄痴傻,她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现在这人舌灿莲花,黑的说成白的,竟还敢对公主不敬。
简直是好大的胆子!
是个有趣的丫鬟。
谢绾慢慢地转过身体,笑意向下轻勾,入敛。
她的眼眸就这样直直地望向了那个搀扶着越王妃的丫鬟,似一口枯井,要将人吞没:“你叫何名字?”
那丫鬟身体发抖,手心微微渗出了汗,忙不迭又别过了眼睛:“奴婢翡翠,见过公主。”
“原来。”谢绾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声音清越媚人,只是话中意味机锋逼人:“你本是王妃身边的丫鬟,想必也是知道王妃痴傻,怎么能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她顿了顿,渐渐有幽幽鬼气浮上了眼尾,略有深意:“若是王妃出现什么,你可担当不起。”
越王妃口中的呜呜乱叫声也忘记了,她只觉得被女子的视线盯上,就像是跌进了冰窖里面,叫人不寒而栗。
“长公主,奴婢……”翡翠眼神一慌,似乎也是没有想到这也把自己拖下水了。
谢绾漫不经心地捋了捋两颊的乌丝,轻飘飘地定下翡翠的罪名:“你身为丫鬟,护主不力,理应是当罚的。”
翡翠彻底慌了,她顾不上手中还“虚扶”着越王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声线在发颤:“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
谢绾端视着翡翠磕了十数个响亮的头,这才作罢:“好了。本宫也绝非苛责之人,只是到底……”
她的声音变得极为蛊惑起来:“生怕越王妃一着不慎,就出意外了。”
越王妃身体在微微颤抖里,塞满泥垢的手指甲暗戳戳地刺进了自己的掌心,只低下头,散着发,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翡翠大喜过望,就差欣然落泪啦。她较忙扶起了越王妃,仿佛这眼前的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似的:“谢长公主,奴婢这就领着王妃回去。”
话未说完,她就拖着越王妃飞一般地离去。
“且慢。”女子清雅的声音在背后传来,直叫那两人背影一僵。
过了半晌,翡翠这才诚惶诚恐地回过头,颤着声音问道:“不知长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奴婢必定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谢绾也不管翡翠话里的奉承阿谀,只声音清淡道:“越王爷可是醉酒得厉害。”
翡翠显然是害怕了谢绾,忙不迭答道:“回长公主的话,昨日长公主与世子大婚之喜,王爷心里头高兴,一时贪杯,现在也没有醒过酒来。”
身后的几个奴婢撇了撇嘴,越王爷昨日全程没有一丝笑意,光顾着喝酒作乐,简直不像为人父的样子。
谢绾目光微黯,凌厉的杀意倾着千军万马之势汹涌而来。她只是心疼之前的他,究竟是在何等孤独与冷漠的日子中度过,才会养成他现在这般寡淡而又过分热情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