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徐徐地拂过,微微地撩动那细小的纸条。明晃晃的日光从无边无际的天空倾泻下来,映衬得那一片惨白愈发触目惊心。
谢灵运的心抖了抖,无端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恶鬼朝着她招手一般。
她摇了摇头,猛地回头环视了一周,喝道:“是谁!是谁在偷袭本郡主!”
空荡荡一片,仍是无人回答。
谢灵运狠狠一咬牙,目光散发着毒蛇一般的光芒。
正想扭头就走,噔噔噔地走了几步。猛地又回过头,捡起了地上的白纸。
谢灵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微微发抖。她迟疑了片刻,这才打开一看。
骤然,她的眼睛瞪直了,仿佛突地要掉下来一般。
慢慢地,她的脸庞扭曲成团,整个人隐隐有些疯癫:“不,这不可能的。”
“这不可能的!”
谢灵运死命地摇着头,头发有些散乱。
她抬起头,大声叫喊:“是谁!是谁在本郡主面前装神弄鬼,是谁在妖言惑众!”
无奈再如何声嘶力竭,再如何大声叫嚣,也无人作答,反倒显得她在自欺欺人。
谢灵运仿佛像是泄气了一般,重重地瘫在地上,凌乱的头发遮掩着她的脸庞,却从缝隙间折射出淬了毒的冷光。
她紧紧地攥住手中的纸条,恨,越来越恨。脑海中,浮现了太多太多的端倪。
父王自打小就十分疼惜谢芳华那个贱人,就算三伯父与父王不是同一个封地,也经常不远百里接谢芳华到府中。那时候她尚且年幼,就十分厌恶谢芳华抢走了父王一部分的宠爱。
而谢芳华又是比较不容人的性子,她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也实在气不过,就与谢芳华争执。可父王呢?他是怎么说的:“灵运,你作为妹妹,要多多尊敬姐姐。不然父王就不疼灵运了?”自此,她一直牢牢记得这句话,被谢芳华骑在头上。
谢灵运捂着脸,发出了不知是哭还是笑得诡异声音。现在看来,太可笑了。
她又想起方才琉王爷脸色阴沉的模样,为了谢芳华那个贱人,朝着母妃与她大吼大叫。那愤怒的模样,一拳砸在墙上,鲜血直流,也不在意。
那句句本王的芳华,那被提起何不妨把谢芳华当做亲生女儿的怪异。一切都有了合理的理解,一切都明了。
“呕——”
谢芳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要把吞咽在腹中的食物吐出来一般。为什么偏偏是谢芳华,为什么是她厌恶的谢芳华。
为什么会是她三伯父的妻子?为什么会这么有违人伦,叫人发指。
“啊啊啊啊!”
谢灵运狠狠一揪自己的头发,疯疯癫癫,如同疯子无异。
霍地一声,她恶狠狠地从地上站直了身体,长长的手指甲嵌入了手心,很疼。
可远远及不上心中的愤怒。是的,她愤怒居多,被背叛的愤怒。她自小被琉王爷琉王妃宠爱,养成了刻薄自私的性子。再有厌恶谢芳华在前,哪里不是要毁了这个所有方才罢休。
“对!”
谢灵运脑袋灵光一现,脸上阴森森,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意。
嗖地一声,又朝着琉王妃所在的地方飞奔而去,徒留腾腾的灰尘,在无力地滚动着。
再有,倏忽,一个黑色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屋檐上,他稍显蜜色的脸庞满满是惊讶,不禁啧啧称奇,这灵运郡主啊简直是一个疯婆子,哪里有贵女一分一毫的仪态。
末了,他心情大好地吹了一个口哨:“四哥吩咐我的事儿实在太简单了。”
说罢,夏良瀚故作遗憾地纵身一跃,竟是胆大妄为得随着谢灵运的方向而去。
……
“吱呀……”
木门被毫不留情地推开,发出尖锐的声音。
“母妃!”谢灵运脸上的恨意不减,甚至有种愈演愈烈的势头,眼中的冷光足以吓得人退避三尺。
正在一侧的丫鬟被惊得一跳,待她一触及谢灵运要吃人的目光更是怕得魂飞魄散,颤着声音行礼:“郡,郡主。”
谢灵运环视了一周,发现并没有琉王妃的身影。她一看到地上的丫鬟,霍然地冲到丫鬟面前,厉声问道:“母妃呢?”
丫鬟不禁害怕得踉跄倒了半步,她哪里敢惹眼前的祖宗,她手指发颤指了指旁院:“王妃去了那里……”王爷也在。
未到丫鬟把话说完,谢灵运就“马不停蹄”地朝着旁院走去,那气势汹汹的势头,无人能挡。
丫鬟呆呆地望着谢灵运远去的背影。
“呼呼呼——”
谢灵运跑得极快,耳边冷风呼啸,犹如一把刀子拼命地切割着她的肌肤。
越是这样,她越是恨得心头在滴血,她敢发誓,她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这样不堪过。
她都要恨死了谢芳华那个贱人,恨死了那个不知廉耻,勾引小叔子的明王妃,还有她的父王,欺瞒于她的父王!
咚一声。
谢灵运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整个人以狗啃泥的姿态往前扑去。
“哼……”
她手心被自小的沙子扎得生疼,甚至都嵌入了肉里面,疼得眼泪直冒。滴答滴答,泪水模糊了眼,可恨愈发强烈,仿佛要吞没了整个人。
谢灵运一咬牙,血迹从牙缝中慢慢地溢了出来。
她仰起头,正见旁院上大大咧咧地写着华芳殿。华芳殿?华芳华芳,芳华芳华。
可恨她从前怎么就想不到呢?
谢灵运忍着痛站了起来,裙摆都沾满了泥土,露出了一个窟窿,鲜血斑驳,狼狈不已。
她冷冷一笑,声音嘶哑诡异:“谢芳华你死了多好啊!”
顿了顿,更加狠厉:“可你死后也休想安宁!”
话音一落,已然踏进了华芳殿,这一踏进,便是入了一个局,无法挣脱的局。
下一秒,夏良瀚从茂密的树木中探出了一个头,瞧见了谢灵运凶残至极的模样,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