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轻轻一笑,恰似墙角的素雪一般,动人极了。
她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温软:“好。”
皇后眼眶打旋着泪水,但还是祥和地笑着替谢绾拨了拨发丝,露出其光洁如玉的耳垂,美伦美哉。
她端看着自己的女儿,满满是骄傲:“我的女儿貌美,家世上乘,她的夫君必定是天底下最出色的男子。”
半晌,皇后才道:“好了。这就去罢。”
谢绾与谢明堂应下,朝着宫门外走去。
不远处城楼巍峨,映入长空,只见两人慢慢地成了黑点,登上马车。
马车轱辘转动,驶出了皇宫。
徒留皇后呆立在原地,她威严的脸庞泪阑干,尽管宫门已经紧紧阖上了,也不肯移开些许的视线。
身旁的嬷嬷低声道:“娘娘,这儿风盛,回去罢。”
皇后仰起头,望见了墙角处的傲梅,吐露着阵阵的馨香。
她目光飘得很远很远,像是回忆,又像是感慨:“在本宫尚在清心庙之前,绾绾是爱极了栀子花,性子也骄纵,本宫总是担忧,绾绾会吃亏。”
“在清心庙数载,清苦算不得什么,可夜间惦记明堂与绾绾的孤寂才是最能逼得人疯的。无昼无夜,无寒无暑。”
嬷嬷见皇后如此情恸,她脸上闪过一阵惋惜感慨,也不再劝。
只听皇后再道:“终于等到了回宫之时,绾绾都长大成人,变得本宫都心酸。从来爱惨的栀子花厌恶透顶,付诸一颗心的魏世子避之不及,性子也沉稳了不少。”
“本宫这做母后的,看在眼里,哪里不是心痛,可又不敢问绾绾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绾绾这才十岁有余,既要自保,还要护住明堂。”
身旁的嬷嬷嘴唇嗫嚅着,劝慰道:“这不是已经苦尽甘来了。公主有了一门好婚事,殿下也恢复了神智,娘娘大可放宽心。”
皇后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是啊,转眼间,绾绾都要嫁人了。”
她顿了顿,又道:“魏世子不是绾绾的良配,越世子他……”
提起了越世子,嬷嬷的老脸笑得褶子都起来了:“依着老奴看来,越世子看似薄凉冷清,但也不失为是好事。”
“越世子的心干净哪,不似旁的人,装得下太多人。娘娘你想想,越世子风流倜傥,战绩显赫,照理说京中女子趋之若鹜,可他却是洁身自好,府中未有通房,可见是自满的五陵年少。”
她老脸的笑意更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见对公主的未婚夫极为满意:“越世子多次在人前昭明有心仪女子,现在又求娶了公主,着实是把公主放在了心底。”
“公主是个容不得沙子的人,越世子性子冷漠,旁人难入他的眼,断不会叫公主受委屈。”
皇后听罢,眼角也慢慢地染上了欣慰的笑意。
还是嬷嬷久居皇宫多年看得通透,她紧绷的心总算是回归了原地。
她摆了摆手,道:“回宫。”
嬷嬷笑着点头,搀扶着皇后离去,拾遗而去,步履平缓。
忽然,听到了一声叹息:“本宫知道越世子出色,到底舍不得绾绾那么快出嫁。”
……
镇国公府一隅。
镇国公府虽是世代显赫的簪缨,但坐落在京城西郊,素日里鲜少人烟。
但今日素雪纷飞,依旧是挤满了人,皆因一身穿着风流红衣的男子吸引了人群的注意力,他简单地站在门前,就好像是沉云岭终年不化的积雪,无一能回他。
镇国公府的小斯候在一旁,他被越世子勒令不许通告老爷夫人,只能干瞪着眼,实在不懂越世子这是要做甚。
旁的老百姓巴巴地窥探着那个男子,低声窃窃私语。
说起来,镇国公府也算得上是越世子的姻亲,越世子今日前来,莫不是要定下婚期。只是皇家公主婚礼事宜自有礼部和工部操办,再者,越王爷越王妃都没有露面。
“嘚嘚嘚——”
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徐徐地奔驰而过,携带着若有若无的馥郁的芬香,吹动了满天的飞雪,一如玉树琼花一般,美得叫人心悸。
众人的视线不由地吸引了过去,却见马车旁侧有一高大男子同时策马,他身穿着墨绿色的缎子长袍,浓眉若刷漆,鼻梁挺直,整个人散发着惊人的帝王霸气。
究竟是何人?京城何时又有一个才俊,怎么不曾见过?
他们接头交耳,好奇地询问起来。
“那是大皇子!”人群中,不知是谁欢喜地惊呼一声,传得很远很远。
众人恍然大悟,这时才想起来,大皇子身上被奸人所行的巫蛊之术已经解除,恢复了神智。
实在没有想到啊,恢复神智后的大皇子竟是如此相貌堂堂,贵气逼人。
“吁——”
马夫与谢明堂同时勒马,马儿慢慢地停下。
谢明堂纵身一翻,稳稳妥妥地落在地面上,飞雪随着他的动作翻飞,其飒爽英姿叫人迷了眼睛。
百里晟轩桃花眼蓦地一亮,像是蕴含着万千星光,乍然绽放,明媚又美好。
他低低地唤了起来:“绾绾。”
身旁的小斯将男子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不由侧目,瞧见男子温柔缱绻的模样,心里微动。
他心中也是乐开了花,世子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世子能诚心相待长公主,那自是最好不过。
“公主,已经到了。”马车旁南笙持着伞簦,朝着里头轻声道。
缓缓地,自帘子中探出了一芊芊素手,肌肤胜雪,手腕间扣着淡紫色的玉镯,无端妖娆。
不难想象,素手主人究竟是何等的美貌。
果不其然,女子身着素色长裙,披着雪白狐狸毛大裘,眉若远黛轻轻舒展,清目弯弯潋滟流光。
她在身边婢女持着的伞簦下微微一笑,轻轻浅浅的,就像是春风徐来,拂开了一地的桃花。
美得简直叫人心悸。
众人神色呆呆,只沉沦在如此美色中。
百里晟轩大步朝着女子走去,薄唇勾起,声音温柔得叫人沉溺在其中:“绾绾。”
不过须臾,近乎飞跃一般到了她的眼前。
他拢了拢神色,偶尔有飘雪落在如瀑的墨发上,更显得桃花眸子认真而漆黑:“绾绾,可是冷了?”
“可用过了早膳?”
句句关切的问候,满满的是情意,简直是叫众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落下来,这还是以往不近人情的战神越世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