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差眼珠子瞪直,五官挤成一团,一动不动地望着林书成。
林书成脸庞丝毫没有一丝情绪,他从狱差手中夺过钥匙,随意往牢狱中一扔,声音似古钟一般洪亮而极具威慑力:“”
说罢,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狱差仍到火堆上,仅在一瞬间就化为灰烬。
噼里啪啦。
**被烤焦的声音,滋滋滋,格外清晰,格外刺耳。
“啊——”
“啊——”
惨叫声连连,响彻云霄。
纵身火海过,身后有太多的尸体遍野,透过熊熊大火,隐隐约约间可看见那些或无辜,或罪大恶极的重犯绝望而痛苦地挣扎着。
他们一个个变成了火球,在打滚,在嚎叫,在拍打着铁门,试图逃脱。
只可惜,皆是徒劳。
林书成堪堪从宗人府走出来,宗人府已然被火海淹没,地面上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叫人心觉稀奇的是,这般大火,宗人府其余的狱差竟是毫无踪影,外头安静得不寻常。
怀中的林徐氏已是不省人事,她惨白的脸庞变得通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林书成单手握紧了拳头,骨头在咯咯作响,他环视了四周一眼,有惊人的。
仿佛藏匿在暗处的人无所遁形,皆是纳入他的虎目中。
然不过,他心里急切无比,顾不上再纠缠,只大步地离去搜寻着大夫。
人走远,火未灭。
浓烟滚滚,腾腾地上升,弥漫在天际。
这儿是修罗场,有太多怨念极深的人在此丧命。风乍起,**烤焦的气味传得很远很远,叫人恶心无比。
“大人,你看满意吗?”
偏角处,有十数个蒙面黑衣人齐刷刷地立在一侧,手中持着熠熠发亮的银枪,像是地狱间的鬼差,听凭着阎罗王的命令,杀人如麻。
定睛一看,宗人府丞与狱差皆是被他们五花大绑,像是一头头待宰的猪儿,任人摆布。
“唔!”
宗人府丞怒目圆睁,常年不见天气的白脸气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他在艰难而可以地滚动着身体,怒气冲天。
原来他们从头到尾都是被舍弃的棋子!为了彻底将镇国公府拉下来,他们的人命在主子眼中,又是算得了什么!
身侧的狱差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当头被泼了冷水,血液凝固。
他们拼命地想要吐出口中脏兮兮的布条,无奈只是徒劳,仿佛听到了血液在口中萦荡的声音。
咕噜咕噜作响。
领头的蒙面黑衣人看出了宗人府丞的不甘心,他挑起银枪悬在他的头顶,声音冷漠似坚冰:“能为效命,大人这一死也是值了!”
说罢,他高举着银枪,火光与天光齐齐倒映着锋利的尖端,几乎是要将人的眼睛刺痛。
……
宫内也是热闹非凡,仰足了劲头看热闹。
长公主在慈宁宫晕倒,至今未醒。
个中滋味,恐怕只有长公主与荣德太后清楚。
但也不妨碍各宫各院观赏好戏,毕竟,两虎相争,得利的总归是她们这些旁观者。
馆陶殿一隅。
明媚的阳光从花窗跳跃进来,斑驳陆离,玉色的地面落英缤纷,美得叫人心悸。
床榻上,红衣女子闭着眼睛躺在那儿,三千乌丝散落,像是瀑布一般,倾倾荡荡,更是显得她柳眉如画,灣灣而行。
她淡色唇瓣点染了瑰色,摄人心魂,好似一个迷行于红尘的精魅,祸国殃民。
偶尔有一缕乌丝飘荡,恣意而慵懒,倒有别样的美丽。
然不过,无人有心思欣赏如此美景。
小命也难保,怎么会有旁的想法。
“长公主为何至今也未醒?”皇后一脸威严望着战战兢兢的老御医们,发髻上的凤凰珠钗熠熠发亮,尽显母仪天下的风范。
老御医发白的胡须在颤抖着,他们抹了抹额际的冷汗,张口想要答话。
却是说不出话来,他们着实在不知长公主为何昏迷至今未醒,脉象平稳,这真的是他们行医多年也未曾遇到的怪事儿。
谢明堂立在一旁,英气逼人的脸庞布满了魔楼帝尊一般的死亡性煞气,叫人毛骨悚然。
老御医们叫苦不迭,皇后娘娘向他们施压倒也罢了,就连是痴傻的大皇子,目光阴沉得像是要把他们吃了。
他们狠狠一咬牙,重重跪倒在地上:“微臣不才,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目光陡峭一亮,带着威慑人心的气势,她发髻上的凤凰在颤动着。
她逼视着似惊弓之鸟的老御医们,未语。
这一把把老骨头像是要散架了,心中满是悲凉。荣德太后不近人情,蹉跎了长公主。
他们作为臣子的,也是受到了无辜牵连啊。从来荣德太后不在宫中的时候,可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儿。
老御医们不可避免想到了这一茬,眼睛含着隐隐的怒火。
无妄之灾,倒是叫人心里不痛快。
“罢了。”
皇后闭上了眼睛,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尽管如此,还是气势逼人。
几个老御医先是反应不过,怔怔望着皇后,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皇后无力地摆了摆手,道:“都下去罢。”
他们面面相觑,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退下:“微臣告退。”
老御医们颤颤巍巍地离去,内阁中只剩下皇后母子女三人,还有南笙一个。
皇后对着南笙使了一个眼色,南笙会意,悄然无息地退下,候在内阁外。
空气陡然安静了起来,唯有若有若无的馨香在弥漫着。
皇后走近了床榻上,望着那个活色生香的少女,心中既是酸涩又是欣慰。
她的女儿长大了,何事都是一人扛着,但作为母亲,总归不愿意女儿吃苦。
皇后的手抚向了谢绾细如凝玉的脸庞,眼眶含着一丝怜惜的泪光:“绾绾受苦了。”
登时,谢绾睁开了眼睛,那是怎样何等惊艳的眸子。
若开在荒芜之地的茶蘼,分外清敏,又是妩媚至极。又似天底下最勾人的钩子,轻易将人的魂魄勾走。
她抬起了素手,覆上了皇后的手,笑道:“绾绾不苦,母后莫要伤心。”
半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靥如花:“母后,舅父已经安全离开宗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