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知作何等感想。
林夫人却无所顾忌,重重地朝着顺天府丞磕头:“民妇有罪。”
另外两个稚童也随着林夫人的动作,声音稚嫩:“我们每天也会趁着母亲不在意的时候,踢他的伤口。我们也有罪。”
众人脸色因心脏的痉挛而变得惨白,骨肉相残,人间悲剧。更何况是那个年纪轻轻的孩童,就要怀揣那般沉重的仇恨,叫人唏嘘感叹。
顺天府丞面上没有一丝动容,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林夫人率先一步笑道:“民妇犯了罪也不后悔啊,能为民妇惨死的念君报仇,民妇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民妇余生的夙愿,就是以折磨林景明为乐,还有望着成玉儿死!”
冷彻的寒冰犹如漫天飞舞的利剑一般,
“念君?念君!”
痴傻的林御医像是濒临死亡的鱼儿一般在打挺,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他面上惊恐万状,唬得改变了样子:“念君,不要来找父亲!父亲不是要故意杀死你的!”
“你的弟弟还需要你来救命!”
众人听见林御医这是痴傻了也是如此厚颜无耻,勃然大怒,为了孽种杀害亲儿还如此理直气壮,当真是世间第一人。
林夫人母子三人听罢,眼睛同时出奇地一亮,那是恨不得将其咬得粉碎的狠辣。
“玉儿!林徐氏你这个贱人!你斗敢对玉儿不利,我要杀死你!”
林御医猛地狂吼一句,声音像是闷雷一般,滚得很远很远。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不用再审,林御医与端贵妃私通,怀有孽种这两条罪名已经坐实。
众人脸色骤然大变,红得就像丹拜画中的落日,怒容满面。
他们一个个似乎气得连叫骂也骂不出了,四处寂然无声,而那胸腔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噼里啪啦作响。
顺天府丞虎目扫视了人群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林夫人府中四人身上,喝道:“将林御医收监!”
“是!”几个官差领下命令,大步走向了倒在地上的林御医,毫不留情地一拎,迅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至于林徐氏……”顺天府丞
众人屏住了呼吸,林夫人虽是犯了罪,但也是被林御医那个狗贼所逼。若是因此落罪,也未免太过苛责。
“林夫人伤人有罪,但念及失子心痛,且揭发端贵妃与林御医的罪行有功,功过相抵。大人,以为如何?”忽然,众人耳侧传来了女子清越媚人如桃花酒一般的声音。
他们循着视线望了过去,正见谢绾面容清淡地望着林夫人,自带着天生贵主高高在上的悲悯与怨恨,汩汩的血意踏千军万马之势奔腾而来,声声催急。
是的,她在悲悯,她在怨恨。她前世尚已成型的胎儿也是生生被剜出,做成上好的汤药为那人进补!
众人紧绷的神经一松,有了长公主发话,林夫人必然无事,心里又是感叹着长公主心底善良,悲悯苍生。
顺天府丞飞快地望了一眼凛然生威的女子一眼,这才恭恭敬敬道:“长公主所言极是。”
说罢转向了林夫人:“林徐氏,还不赶紧谢过长公主。”
林夫人目露着感激,虽说她不管不顾去折磨林景明丝毫没有后悔,但她还是十分担心若是她被收监,她剩下的两个孩子该如何是好?
她连连磕头谢恩:“”
谢绾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艳骨灼灼,风情款款。
顺天府丞目光落在了面容阴柔的小顺子身上,自服下了端贵妃赐下的毒糕点后,虽有了惊蛰不忍心的提醒,但终究落得半身不遂的凄惨下场。
他沉声问道:“小顺子,你又何冤屈?”
……
“诛奸妃,还正道!”
“诛奸妃,还正道!”
“诛奸妃,还正道!”
京城巷道十里仪仗,人群汹涌,一个个面带着惊天愤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像是数不胜数被激怒
洪亮的声音划破了天际,一如战鼓擂一般,整齐划一。
顺天府审查端贵妃一案,落实了她与林御医私通怀有孽种的罪名后,在众人眼中,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毒妇,而后的审问,变得无关紧要了。
反正到头来,她的罪名必然重重迭起,再如何数也数不尽。
京城府邸耸翠,雕栏玉砌,这里是权谋倾轧的战场,这里是人心算计的修罗场。
一身穿着暗紫色长裙的女子打头,双手交叠在胸前,贵族风仪十足,她三千乌丝仅用一根玉簪束缚,其余松松垮垮落下,恣意而慵懒。
她下巴稍稍抬起,神色倨傲极了,单侧唇瓣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偏生份量十足,带着威慑人心的力量。
女子率领着万民“逼向”了宫门,她姿态优雅,日光倾泻下来,为其镀上了一层光芒,好似咄咄逼人的君主,强势雍容,天生本应居高位。
人群中相互通告着端贵妃的恶行,隐隐指责锦和帝无所作为,一而再再而三被奸妃强行戴上了绿帽子。至于长公主的冤屈,他们更是不忿。
所谓敬重皇后,所谓疼爱长公主,一切都是假象。纵容奸妃祸害其“爱女”,虽说他们老百姓不知皇宫争斗。但他们也不是傻子,在被“无意”告知事实后,自是能分辨真假。
请命诛杀奸妃的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像是一窝蚂蚁一般。
谢绾在前头听着愈发响亮的声道,妖治一笑,散发着幽幽的鬼气。
她从来不以为区区一个顺天府丞能够将皇宫搅得天翻地覆,而这恰恰是一个跳板,煽动人群为利刃,直直插向他们的心脏。
日光倾城,美人长裙芬芳,散发着媚人的血意。
她笑了笑,心里如是想道:父皇你看,你有多可笑,心心念念的龙种不过是孽种。想要借宫中势力将绾绾杀死。那绾绾便原数奉还,万民“逼迫”,父皇昏庸无道的形象昭告天下,龙位摇摇欲坠。
至于端贵妃,父皇你可要想想,该如何诛杀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