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绝的哽咽由小到大，低低的，哑哑的，很是不甘心。

很快，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叫人心里发寒。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一般，

“呜呜呜……”

仍是有人在继续哭嚎着。

林御医把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他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

他强自做出镇定的模样，高声喝道：“是谁！”

“是谁在装神弄鬼！”

倏忽，那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又停止了。

林御医非但没有觉得心安，反倒是害怕得腿脚发软。

脑海中，想起了府中奶娘死不瞑目的眼神，惶恐而怨恨地喊着老爷，还有他的亲生幼儿，竟是被他活活捂死。

果不其然，从廊道中飘来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低下头，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听到她在哄着怀中的幼儿：“念君乖，念君乖。念君不要哭了。”

念君？

林御医觉得头上仿佛着了一个霹雳，吓得往后退了两三步，脸上变得青白交加。

他脑袋嗡嗡作响，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是奶娘还有幼子来寻仇了。他拔高了声音，试图来平歇自己的极致：“是何人！”

“老爷，是我。”冷漠得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响起。

恍然间，灯笼点亮，灯光幻明幻灭，依稀将妇人苍白的容颜收入眼底。

竟是林夫人！

林御医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脯，整个人仿佛抽走浑身的力气，变得软绵绵的，却还在忍不住庆幸，不是恶鬼就好，不是恶鬼就好。

紧接着，他心中升起了不可抑制的怒火，朝着林夫人吼道：“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在这里做甚！”声音很洪亮，像是闷雷一般，滚得很远很远。

林夫人痴痴一笑，灯笼下的她脸庞格外瘆人，她头发打结，嘴角流着恶心的透明津液。

她轻轻地抱着怀里的“孩子”：“老爷，念君他睡不着，要出来走走。”

林御医望着她的动作与神态，只觉得毛骨悚然。却用更为响亮的声音来掩饰自己心里的惊栗：“你是不是疯了！念君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砰”一声，木偶娃娃掉落在地上，冰冷的眼珠子漠然地注视着林御医。

林御医退后了几步，想要逃走，却发现他的衣角被死死攥住。

低下头一看，正见林夫人哭诉道：“老爷，念君死得不明不白，我们去报官好不好？”

“好不好？”近乎哀求的神态，很是叫人心酸。

听到报仇这两个字眼，林御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神色狰狞，狠狠地一踹林夫人，力道大得惊人。

“家丑不可外扬！”只余下这一句话就飞一般离去。

“哼……”

林夫人痛苦倒在地上，凌乱的头发将她的脸庞半遮掩，她嘲讽地笑了笑：“家丑不可外扬？”

“哈哈哈，好一个家丑不可外扬！”

最后，她的神色扭曲无比，像是一个索命无常的恶鬼一般。

“老爷，妾身就知道是你，没想到啊，虎毒尚且不食子，老爷厌恶妾身，竟也要杀了我们的孩子。”

林夫人慢悠悠地从地上坐直了身体，她温雅地拨了拨凌乱的头发，仿佛方才疯癫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的语气平静，在黑夜中无比清晰：“老爷，你问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妾身是准备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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