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惨状骇人,其景象阴森,那密密麻麻的怪物像是地狱间的恶鬼一般,极尽所能地啃噬着那人的血肉。
“呕……”
一干人等又是惊惧又是恶心,几乎是胃里翻江倒海,忙不迭低下头在一旁干呕,偏生方才只是饮了香茗,吐不出任何东西,愣是只能吐出胆汁,难受极了。
而不少心仪越世子的贵女们已是眼眶通红,两行清泪簌簌而下,好不楚楚可怜。
别说是她们,就连是男子也瞪直了眼珠子,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
实在没有想到风流绝艳且是让他们嫉恨的越世子就这样死去?而且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死去。
而不过,有不少男子看着伤心垂泪的女子,纷纷暗自窃喜:少了越世子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娇女们还不是对他们投怀送抱?
谢华裳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听到越世子大殿被黑蛇与毒蝎包围,她几乎是丢了魂魄一般,只能麻木不仁地跟着人群走去。
待她看到地上惨不忍睹的“百里晟轩”,一颗心像是被尖刀划过一般,媚眼含着痛苦的泪水,她在喃喃道:“越世子。”
一旁的谢明安满脸阴沉地望着谢华裳,拳头握得紧紧的,骨头在咯咯作响。
谢华裳听到声响,明艳动人的脸庞被泪水打湿了,抬起头望着谢明安。
哑着声音道:“皇兄……”
谢明安脸上的阴郁减缓了不少,他柔声唤了一声:“安乐。”
谢华裳哭得更加厉害,晶莹液体从媚眼处哗啦啦直流,像是个泪人似的。
谢明安眼睛含着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他在人群中搜寻着百里宏飞的身影。
分明就是叫谢明堂那个傻子死无葬身之地,非但没有让谢明堂遭殃,反而让安乐痛苦不堪。
他脸色涨红,渐而发紫,颈子涨大得像要爆炸的样子。百里宏飞你这个废物,收了本殿下的好处还坏事!
越王妃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男子,姣好的容颜禁不住扭曲一笑,别提多畅快。
但她终归要做做样子,她朝着跪倒在地上的几个小斯呵斥:“这是怎么回事?世子怎么会成了这个模样?”
蒋鸢望着嘴角含着一丝欢畅笑意的越王妃,清冷的眉眼略带些讥诮,不屑至极。
侧过头,却见谢明堂英气逼人的脸庞尽是魔楼一般的煞气,她心头一摄,想要移开了视线,恰好他望了过去,清澈明朗的眸子丝毫让人窥探不清情绪。
蒋鸢微微一怔,强自对着他笑了笑,清傲的眉眼无端带了柔和,亮色了几分,很快,便匆匆忙忙地别开了眼。
谢明堂浓若刷漆的眉眼好似在微微一动,灵动瞳仁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小斯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出声,几乎是要埋到地面上。
越王妃看着一个个不上道的小斯,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利箭一般,恨不得处死他们这些废物。
她眼神一狠,略带着威胁问道:“你们告诉我,为何世子殿落与别院一般,爬满了黑蛇与毒蝎。”
说罢越王妃手指着可怕得叫人心惊肉跳的男子,嘴角分明就是带着阴险的笑意。
魏初顺着越王妃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他温和的眸子闪过冰渣子一般的光芒,面上却依旧带着谦润的笑意。
他敢笃定,地上的男子必然不是百里晟轩,方才与之交锋,百里晟轩武艺高强,怎么会轻易被区区蛇虫鬼怪困住呢。
果不其然。
地上的小斯像是鼓起勇气一般,他讷讷抬起头,艰难地吞咽了一口水,结结巴巴道:“回,回王妃的话,那,那不是世子。”
说到最后,他面如土色,狠狠一咬牙,急匆匆道:“那是二郡王。”
轰隆一声。
越王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紧接着,一股滔天的怒火充斥在她的胸腔,指尖在发颤,她姣好的容颜扭曲成狂,呵斥道:“怎么可能是二郡王!怎么可能不是百里晟轩!”
“本妃要处死你们!”
蒋鸢不屑一笑,蠢货。
众人瞠目结舌,原本听到事情有了极大的反转已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而越王妃这一番话,似乎别有深意,引人无限遐想。越世子未死,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欢呼雀跃,又不知有多少人扼腕叹息。
谢华裳几乎是在一瞬间破涕为笑,明艳的脸庞满满是喜意。
谢明安望着自家皇妹欢乐的模样,眸光阴沉地望着死于非命的百里宏飞,冷冷一笑。还好死的人是你。
“王妃,小的错了!王妃饶命!”
陡然,小斯嗷嗷大哭起来,拼命地朝着自己脸上扇耳光。
“啪啪啪——”
声音响彻天际,滚得很远很远。不过片刻,他们的脸庞隆肿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细线,活生生一个猪头似的。
小斯唾沫星子横飞,哭着喊着:“王妃饶命,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二郡王命令奴才往别院洒药,引来毒蛇,趁此大乱,借机掳走大皇兄,想要对其下手!”
他语速极快,骇人的话像是珠子不断地迸射,丝毫不给越王妃反应的机会:“二郡王还吩咐奴才,命人往世子这儿放毒蛇,栽赃陷害。没想到,二郡王却是……”
“奴才见二郡王遭殃,不敢耽搁,忙不迭禀告王妃,可二郡王还是……”
还是什么?只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众人脑海中只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在别院差点殒命,全拜百里宏飞这个纨绔子弟所赐,当真是死得极妙!
这几个小斯也蛮有意思,见主子遭殃不是去打救,而是逃脱去寻人,当真是驽钝至极,与他们的主子百里宏飞如出一辙。
越王妃竖起眉毛,哪里还有方才快活的神色,她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心像被老虎钳子钳住在纹拧。
她破口大骂:“一派胡言!本……二郡王何时命令你们如此?污蔑主子,看本妃饶不了你们!”
众人看着越王妃声嘶力竭的模样,仪态尽失,哪里还有王妃的气度。
越王妃像是狗急跳墙一般,怒不可遏,其种种反常行为,实在叫人深思。似乎那精彩绝伦的戏码也没有变,仍是贼喊捉贼,却一着不慎,自食恶果。
只是戏码的人换成了百里宏飞罢了。
不知何时,谢绾已然款款而来,一裘青衣袅娜,裙摆纹丝不动,贵族风仪十足。
她一步步走来,单侧唇瓣勾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却是份量十足,那是一步步置人于死地的冷漠。
于不远处顿下,一她泓清目流光闪烁,直勾勾地凝视着疯癫的越王妃,心里如是想道:看来,越王妃对亲儿的宠爱也不过如此。亲儿尚且奄奄一息,竟也在为自己辩驳,不是上前察看伤势。
只是不知,这种自作自受的滋味可是如何?是否焦心愤膺,恨得要滴血。
谢华裳听到心仪男子无碍,一颗高高悬着的心回归原地,她眼尖地看见谢绾娉娉婷婷地走过来,媚眼闪过诡异的光芒,面上带着关切道:“方才怎生一直不见大皇姐,还好大皇姐终于出现。省得安乐白担心一场。”
话音一落,众人便循着谢华裳的视线望见过去,但见女子风情款款,从容不迫,似乎不曾听出安乐公主的言外之意似的。
魏初的心高气傲三番五次受挫,丰神俊朗的脸庞偏过一边,铁定心肠不理谢绾。
事实上,谢绾的目光仍未落在他的身上,她深深地望了一眼愤怒交加的越王妃,便是别过头,目光似清凌凌的利刃逼向了谢华裳。
偏生她漫不经心地捋了捋两颊的青丝,姿态慵懒而恣意,就这样含笑看着后者。
月下美人花,她点染了血色的嘴唇勾起似有却无的杀意,一如艳骨骷髅,散发着幽幽的鬼气。
谢华裳后退了一步,嘴角抿着紧紧的,抑制住想要呼唤出来的**,半晌这才“不谙世事”地问道:“大皇姐?”
谢绾微微一笑,不可置否。隐隐地,目光略有讥诮。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噤声不语。
谢华裳气极了谢绾这高高在上的姿态,正要说话,反倒是谢明安脸色黑得像是锅底一般,咬牙切齿道:“大皇妹为何不答话?”
谢绾仍是不语,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兄妹俩。
这时,恰好有几个清秀的丫鬟走到谢绾面前,恭敬地捧上一根玉簪,脆生生道:“长公主,方才命婢女寻的玉簪找到了。”
众人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原不过,长公主是寻玉簪去了。
那三皇子和安乐公主……他们望向了二人,目光复杂。
谢华裳与谢明安自是感受到了众人的古怪目光,两兄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肌肤几欲发烫,火辣辣的。
谢绾分明就是故意在看他们的笑话!
而谢华裳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谢绾是寻玉簪去了,她用洁白的牙齿咬住红唇,过了一会,紧绷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嘴唇上印着一排齐崭崭的齿痕。
谢绾温雅一笑,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玉簪,玉簪成色上好,散发着碧绿色的青泽,柄端刻着几朵曼珠沙华,极为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