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嫣然一笑,忽如一夜春风来,唇畔边重重叠叠的花骨儿一朵连接着一朵绽放,美得叫人心惊。
终于,等到了。
她轻轻一点头,声音温雅:“劳烦越王妃捉拿凶手,千万莫要让凶手逍遥法外。”
“毕竟,凶手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这分明就是灵动似妙曲的声音,生生叫人脚底发凉,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惊栗。
越王妃脸上神色一僵,姣好的容颜稍稍扭曲,方才长公主的话,似意有所指。
她脑袋嗡了一声,半晌这才道:“臣妾谨尊长公主的旨意,不会让凶手逃了去。”
说罢,越王妃的阴毒目光朝着百里晟轩飞射过去,恨不得将其立马杀死。
谢绾恰好捕捉到越王妃阴狠的视线,一泓清目潋滟流光飞舞,直勾勾地锁定在越王妃的脸庞上,虽是含着笑意,却是没有一丝温度。
“那本宫就等越王妃消息。”
越王妃嘴唇不自在地蠕动了几下,就连眉毛也是在颤抖着:“是。”
谢绾微微一笑,不可置否。女子青衣素裹,裙摆袅袅,她双手交叠在胸前,贵族风仪十足。
众人看着巧笑倩兮的女子,微微一怔,原本以为长公主会雷厉风行,揪出背后凶手,没想到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他们心思各异,皆是觉得白白浪费了一场精美绝伦的好戏。毕竟,世家大族间,看热闹不嫌事大。
百里晟轩桃花眼微眯,眸子泛着多情而温柔的晨光,直叫人沉沦。
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那个女子,整个人却是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冰。
这样的人,内外分明,深情而薄凉,竟是叫人好似飞蛾扑火,甘之如饴。
百里宏飞不知怎的,他望着与以往有着天壤之别的谢绾,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似的,只觉得长公主活色生香,风华楚楚。
更何况,百里晟轩那个小杂碎也是对长公主有意的。他摸着自己断了一截的小拇指,当初痛彻心扉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心头,他飞快地望了一眼百里晟轩的胸膛。
嘴角含着阴狠的笑意,似在等待着毒计的到来。
有人欢喜,自是有人厌恶。
谢华裳与谢明安两兄妹不可谓不是恨得心头都要滴血,他们至今还是不敢相信,谢明堂那个大傻子竟会逃过一劫。
尤是谢华裳,她简直是恨不得将谢绾那狐媚子脸划破,她方才分明是看清楚了,谢绾那个小贱人,有了魏世子那个未婚夫,还勾搭上了越世子两兄弟。
简直是恬不知耻!
陡然,谢明安兄妹冷不丁地被一道充满着死亡煞气的目光缠上,不由自主地循着目光望了过去。
但见谢明堂如俊朗高贵的脸庞苍白得瘆人,丝毫没有一丝温度,一双清澈明朗的眸子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亮光,阴森森,冰冷冷,叫人毛骨悚然。
兄妹二人猝不及防地低下头,躲避着谢明堂的视线。待他们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竟是被一个傻子吓着了,怨毒的目光不含糊地朝着谢明堂瞪去。
而谢明堂却已移开了视线,侧脸英气逼人,浑身带着帝君一般的霸气高贵。
谢明安与谢华裳心下一凛,思绪千回百转间,又是将谢明堂恨个透。
越王妃见事儿暂时歇了过去,心思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
今日大皇子受伤,而他又向来是长公主的逆鳞,瞧着这阵仗,长公主必然不会善了。甚至还怀疑上了她。
她略微往深处思索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幽光一现。她的声音抬高:“今日越王府出了事端,本妃难辞其咎。本妃势必捉拿出凶手,还诸位一个交代。”
“诸位受惊了,本妃在正殿备好了庐山云雾,请诸位本妃随到正殿品茶定惊。”
贵族子弟向来是附庸风雅,庐山云雾是边塞特有,其香茗清凉,一品丝丝入扣,叫人心驰神往。他们极少能有品庐山云雾的机会,自是意动。
谢绾听罢,心中冷笑。如若她没有猜错,庐山云雾必然是越世子从塞外带回京,越王妃心思恶毒,心心念念想要将越世子置之死地,还要拿其物什来作妖。
当真是厚颜无耻。许是连她也没有发现,她生的滔天怒火竟是全部与越世子有关。
正在她失神之际,听越王妃恭敬地向她道:“长公主以为如何?”
谢绾清目似清凌凌的利刃逼向越王妃,面上虽是含着温雅的笑意,却是威仪逼人,叫人不由自主臣服。
久久不语。
越王妃脊骨一凉,正以为却谢绾会落下她的面子,却听女子清越媚人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如此甚好,本宫与大家先谢过越王妃美意。”
“长公主言重了。”越王妃见目的达到了,面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忙不迭招呼众人向正殿走去。
长公主发话,众人哪有不应之理,更何况,他们也想品一品庐山云雾究竟是什么滋味。
一时间,众人稀稀落落地朝着正殿走去。
谢绾恰好回头,寻着百里晟轩的影子,正对着他深如寒潭的眸子,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似别有深意。
不过须臾,她便朝着蒋鸢方向走去。
百里晟轩望着女子婆娑的倩影,眸子黑漆漆,若有所思。
很快,他温柔地勾了勾唇,色若春晓之花,明媚得要召回春天。
谢绾走近蒋鸢身侧,伸出素手:“蒋小姐。”
蒋鸢会意,搭过谢绾的手:“谢过长公主。”
她站直了身体,脚心不稳,身体晃了晃,背后有一冰凉的手扶着。
蒋鸢回过头,正对着谢明堂清澈见底得有些冷漠的眸子,她脸色微红:“谢过大皇子。”
谢明堂咧开嘴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明晃晃得有些刺耳。
他的声音郑重:“绾绾说了,我要对蒋小姐好,我听绾绾的。”
蒋鸢脸颊更加发烫,素日里清傲的眉眼显得柔和了不少,亮色了几分。
饶是她知道他是刻意为之。但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声音似蚊子一般讷讷:“谢过大皇子。”
谢明堂笑得更加欢快,灵动的眸子像是水晶珠一般吸引人。
谢绾观察了二人的神色,颇有深意地一笑,尽在不言中。
“蒋小姐,你的脚伤……”不知何时,越王妃折了回头,作为主人家,有小姐受了伤,她自是关心一二。
蒋鸢神色一下子变得冷傲逼人,她声音淡漠:“无事。”
简短的二个字,竟是让越王妃下不了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扭过头来,发现长公主与大皇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说得上是**裸的厌恶。
越王妃脸上肌肉在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匆匆落下一句臣妾告退便像是一溜烟离去。
“长公主。”越王妃前脚离去,百里晟轩便迈着长腿而至。
他秀美绝伦的脸庞略带着一丝笑意,风流而轻挑,偏生眸子专注,直叫人心脏漏了半拍。
谢绾微笑,正见着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深沉带笑的模样煞是好看,她的心不知为何有些酸酸的,涩涩的。
许是今日夜里听了太多越王府的秘辛,她的一颗心像是溺水了一般,呼吸一窒。
谢绾望了望百里晟轩的胸膛,声音轻轻的:“越世子今日英姿飒爽,将那黑蛇与毒蝎尽数击毙,不知可曾受伤?”
百里晟轩听到女子关心他,那微不足道的伤口算是什么,他欢颜一笑,眉骨艳丽,却是丝毫不显女气。
声音喑哑,似带着无限喜意:“微臣无事,微臣谢过长公主关心。”
顿了顿,他神色一正,整个人像是一把开了刃,出了鞘的战刀,自带着沙场特有的铁血煞气:“那么,公主呢?可曾受伤?”
这简直是媲美互诉衷肠,偏生两个人毫无知觉,惹得谢明堂与蒋鸢眸光微闪,时不时打量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