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等白失神地望着近乎疯癫的少女,她一双媚眼中含着的狠毒像是一条青蛇一般,叫人毛骨悚然。
他眸光微闪,后退了一步,像是不认识眼前的少女似的。
谢华裳瞧见了沈等白的情绪波动,她媚眼闪过一丝幽光,暗叹自己太心急了。
紧接着,眼中慢慢地溢出晶莹的泪水,簌簌而下,映衬得她妩媚动人的脸庞竟是有些楚楚可怜。
声音哽咽,道:“表哥,你是不是觉得安乐很恶毒?”
沈等白望着少女媚眼中渐渐氤氲的泪水,心疼懊恼至极,他伸出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泪水,哑声道:“怎么会呢?”
谢华裳藏在衣袖中的手稍稍收紧,又骤然放松。
她低下头:“谢绾那个毒女害死了安乐的母妃,安乐痛心疾首,时时刻刻想着为母妃报仇。可是安乐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绾这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安乐实在是不甘心!安乐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叫谢绾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
沈等白的心疼痛得像是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呼吸一窒。安乐性子虽有些娇纵,但心地良善。谢绾恶毒人尽皆知,若非不是逼得安乐如此,安乐怎么会失态。
他眼睛含着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对谢绾与她的表妹又恨上了三分。
谢华裳瞧见沈等白的神色,心知终于糊弄过去了。
她巴巴地望着他,一滴泪水迅速滑落,银牙咬着艳丽的红唇,须臾又松开,留下了一排齐崭崭的齿痕。
“表哥,你会帮安乐的吗?”
终于,沈等白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汹涌情愫,一把将谢华裳搂住,力道大得惊人,仿佛是想把女子嵌入骨髓中。
他郑重地许诺:“安乐,你想要的表哥都会给你。表哥娶林玥回来,任由你处置。”
背对着沈等白的谢华裳恶毒一笑,媚眼尽是阴鸷的畅快。
谢绾,你身边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还有你,也是!
……
盛夏正炎,再无初夏时候的阵阵清风,原本的天空失去了蔚蓝的色彩,好象是一片火光。
路旁的苍翠树木几乎要燃烧起来,空气中弥漫的热浪,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来二往,京城巷道中便是极为少见贵族子弟纵马风流的景象,想必也是躲在府邸中,尽享寒冰的清凉。
枯燥而闷热的日子缓缓而过,时间一长,不少心思活络的子弟也是闲得发慌,捣鼓着事儿乐呵乐呵。
没想到,越王府夜宴倒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越王府命府中下人递帖子,宴请京城贵族子弟三日后夜晚,前来越王府观赏雪莲花。
听闻,天山雪线以上青凛凛的寒光中,挺立着一朵朵玉琢似的雪莲。它生长在这奇寒的环境中,洁白晶莹,柔静多姿。不只在巍巍高山之巅,凛凛冰雪皑皑之上,而在平原峡谷、火般灼烧的夏天也有雪莲花。
京城贵族向来以为雪莲花生长在极寒之地,没想到灼热的夏天竟也能盛放。这般稀罕的事儿,自是引得众人趋之若鹜。
并且,越王爷虽是不成器,但终归是战神越世子的父亲,挂着名头在那儿,也得卖他三分面子?更何况这雪莲花想必也是越世子从边塞带回来的,众人心思触动,情绪愈发高涨。
一时间,贵族子弟尤为期待三日后越王府的夜宴。
越王府一隅。
作为世子的殿落,本该是小斯成群,美婢环绕。而不过,越世子的殿落却是冷冷清清,自带着生人勿近的薄凉。
殿内。
百里晟轩指节分明的大手将一封信折进信封,抿了抿薄唇,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闪过了璀璨的光芒,摄人心魂。
信笺淡淡的,散发清冽的气息。
元福圆圆的脸庞尽是不解和气愤,他年纪尚幼,还是小孩子心性,记恨着二郡王还有王妃王爷的
他对着百里晟轩说:“世子,那可是你从塞外带回来的雪莲花,凭什么让他们白白领了功劳。”
百里晟轩深如寒潭的眸子望了元福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元福当即垂头丧气地噤了声,可圆脸还是愤愤不平,小声在嘀咕:“王妃王爷总是没安好心,世子……”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
百里晟轩的桃花眼闪动着一丝摄人的冷光,转眼即逝。
倏忽,他垂下眼睑,侧脸棱角分明,长长的眼睫毛在玉色的肌肤上形成了一片深邃的扇影。
男子锋利而漂亮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信笺,神色专注,动作温柔缱绻好似在抚摸着世间罕有的珍品一般。
渐渐地,他剑眉一扬,薄唇扯出上挑的弧度,风流而邪魅,色若春晓之花。
元福像是活见鬼了一般,呆呆地望着自家世子,世子竟,竟然在越王府笑了,竟还笑得那么温柔?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看花了眼,一张圆脸写满了不敢相信,嘴巴长得老大。
自先王妃逝去后,世子就冷冰冰的,像是一块木头一般,似乎没有一丝情绪。
半响,百里晟轩凝了笑意,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望向了元福,他薄唇抿了抿,神色肃然,仿佛是在交代着什么生死大事一般。
“把这封信送到长公主手里。”
“啊……”
元福瞠目结舌,惊得下巴几乎都要掉落了,他方才误以为自己是眼花,现在是以为自己是耳聋了。
世,世子今日就这样反常呢?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一开窍还那么孟浪?
百里晟轩眉眼一敛,秀美绝伦的脸庞带着凛冽的威严,他再次重复一遍:“把这封信送到长公主手上。”
元福现在总算是觉得自己没有耳聋,他胖手一托自己的下巴,让自己嘴巴阖上。
接下来,他又犯难了,跟着世子这个主子,世子像是没有七情六欲似的,压根没有旁的公子哥儿那样,递信传情什么的。
这可不,第一次就让他来个有难度的,宫中重重把守,别说递信,就算是鸟儿也插翅难飞。
更何况那可是长公主。
元福像是这才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大惊失色,注意到让世子开窍的女子身份非同寻常。长公主?圣女?那个有了玉树兰芝的魏世子这个未婚夫的长公主?
他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嘴唇在哆哆嗦嗦:“世子,真的要递给长公主吗?”
顷刻间,四处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元福手心捏了一把汗,肉嘟嘟的身体都在颤抖了起来。
“嗯。”身侧传来男子深沁的声音,话尾末梢还带着隐隐的愉悦。
元福瞠目结舌,许是实在不适合今日特别反常的世子,良久他才讷讷地点了点头。
他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了着重点,长公主可是有未婚夫的,世子这样恬不知耻地夺他人之好,岂是君子所为。当然,他只敢在心里这样想。
“可是魏世子他,还有长公主……”
话音一落,百里晟轩整个人像是一把开了刃,出了鞘的战刀一般,锋锐逼人。
他目光威慑着元福:“不可以?”
元福喉咙像是发紧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像是小鸡啄小米一样点头,很明显,是屈服在世子的淫威下,
百里晟轩这才冷漠地移开了视线,薄凉的声音吐:“不要让任何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