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盆的血水端进端出,潋滟的红,直剜人心。
“大人!大人……不好了!”产婆举着占满鲜血的双手磕磕绊绊跑出来,急得连话都说不清。
“孩子,孩子先出来了一只脚,夫人生不出来啊!”
什么!
“大人!”产婆一张脸全缩在一起,为难道,“不知大人,是想保夫人还是保孩子?”
“滚!她跟孩子我都要!”
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会失去她。
无边的惶恐涌上心头,田单顿时咬了牙,竟一把推开产婆冲到门口,平日的内敛全不顾了。
“樊刺猬!你给我争口气!”
“十个月你都挺过来了,现在放弃,你甘心么!我问你,你甘心么!”
他像头红了眼的狮子,双手狠狠砸在门框上。
炸山般的巨响一声接一声,恍惚间,樊雨然眼睛睁开一道缝隙,无边的痛苦在此将她拉进无底的黑渊。
她是不是要死了?
“产婆!”
田单忽而想起了什么,眼底一深,大力扯过吓得哆哆嗦嗦的产婆,强压着不让自己吼出来。
“你把手伸进去,给我拽出来!她跟孩子若是有事,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是……是,老奴遵命!”
佝偻着身子的产婆吓得一个哆嗦,连滚带爬摸进内室,身影掩盖在重重帷帐之后。
仿佛过了千年之久,内室终于传来婴儿的一声啼哭,呜哇的嗓音犹如天籁。
田单身影一晃,失力般倚着门楣长舒一口气。
兰沁上去扶他,这才发觉他竟将自己掌心掐出了血。
“大人……”
良久,产婆怀抱着一个婴儿,神色却极为复杂,艰难地嗫嚅着:“这,孩子、孩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