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府、城府——

她给了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以至于忘却了他远超常人的谋略，还可又名城府。

犹记得赴赵的遥途中，她骑得骡子无端发狂。

乐毅勘察它食过的草料，蹙着眉从中取出几颗霉败了的玉米粒。

可笑的是，那霉变之物特有的黑渍明晃晃地粘在璇玑袖口上，他未置一词。

现如今，他怀抱了璇玑整整两夜，口口声声说未曾动过的心，那又是在因谁揪着呢？

樊雨然忽而想笑，只笑自己。

郭婷曾说乐毅早知道身边那女子是姬晟派来的细作，他将计就计把那女子收入囊中，不费吹灰之力，反将姬晟一军。

是她自己不信。

燕宫之中，他当着满朝的文武谢先王赏赐的十位舞姬，冰冷的瞳仁不曾侧目瞧她一眼。

她信他未曾染指，而那十位美姬至今，仍堂而皇之的养在偌大的昌国君府邸。

暴雨氤氲的夏日，姬晟罚她抄写千遍宫规，她跪在地上慌得指尖颤抖，乐毅就站在她身后，破绽丝毫未露。

那份淡定，就像她真的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樊雨然恍然发觉，从燕宫到乐家，她对他知之甚少。

到头来，家破人亡的是她，被迫咽下断子汤的是她，而拜为国相的是他，统帅三军的也是他。

樊雨然阖上了眼，身上有一处疼得无以复加。

帘子被谁掀起了一个角，眼前绽开一片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