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还想去雇几个杀手,可再一想,赫连炤能放出消息引她过去,留下埋伏的人必定不少,雇那些杀手也是白白送死,毫无益处。
一路快马加鞭总算是到了亭台筑,她下了马,把马栓起来,明知没有胜算,便开始草木皆兵,安静的让人害怕,她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生怕迈错一步就是悬崖千丈,跌落下去,粉身碎骨。
目之所及一处木屋,高低两层,周围圈一层篱笆桩,翠山青水,依势而建,这就是关着她爹娘的地方,分明近在咫尺,可越是近,她就越是止步不前。
赫连炤在里头看着她,几天不见,瘦了,好不容易养下的圆润下巴又瘦回去,可也变了许多,身上哪还有先前畏畏缩缩的样,举手投足都是谨慎,这丫头无情的厉害,说走就走头也不回,不留恋他,也不留恋常浔,好歹实在他身边这么久,居然一样能留住她的也没有,若不是她去当铺被人认出来,若不是他手里还有她爹娘,兴许他们就这么错过了,一擦肩就是一辈子……
外头只等他下令就收网抓人,可他却迟迟不发话,他想就这么再多看她几眼,一旦下令抓人,那两人势必又要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他再不敢看她眼中又恨又厌的表情,那与在他心上剜肉无异,那就再等等,再等等……
她都走到门前,仍旧毫无动静,四下张望一番,抬头去看,窗支开半条缝,但窗前无人,原来一早就预备抓她,他就一直站在那上面看她走过来?
连笙忽然释怀,是啊,跑,她能跑哪儿去呢?他掌控一切,自然也包括她,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那双眼睛,面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她再转身,退路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赫连炤站在他面前,再无往日尊贵绝艳,唇周攒了一圈青色胡茬,人看着也不爽利,眼中失望、无奈、期盼、痛苦交织成莫名情绪,定定看着她,又只剩失而复得喜悦。
“回来了?”他轻描淡写一句话,把这几日思念都藏在压抑声调里,可眉头紧锁,未有半分舒展。
她恨啊!咬着牙,背着身不肯面对他,“你用这么多人就为了抓我一个?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为了找你,这些日子派出去的又何止这些人,常浔现在还漫天撒网呢,你想走,想出去,我给你时间,可外头安全吗?就像今儿你被堵坊的人绑走,你缺钱,去哪儿不行,去当铺,那是你去的地方?你就这么想死?还是不怕死?”
她听了浑身都在抖,扭过头颤颤问他,“你早就找到我了?还知道我去堵坊?你是从什么时候找到我的?”又好像突然想通,使劲点点头,“当铺掌柜拖了我那么久是去向你报信了吧?原来如此,赫连炤……你真的好手段!好手段!”
她哽咽着,不觉就落下两行泪,抬手使劲一擦,装作若无其事,“是,是我傻,居然以为自己真的能逃出去,躲一辈子……你们之间的算计权谋以我为棋,那现在呢?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饶过我?”
他心里苦涩,“我不肯饶过你?”又笑,“是,我不肯饶过你,可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跑?你想跑哪儿去?这辈子都不见我?”
她大义凛然模样,不怕死点头,“对,就是这辈子都不想见你。”
赫连炤刚想动怒,但望见她风尘仆仆尘埃未定的喘气模样,又心软,“进去见见你爹娘吧!”
许是没想到自己顶撞了他还能被赦免去见爹娘一面,她愣了半天也没挪步。
赫连炤催她,“不去?不去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