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抠着手心,将敛着情绪,“那你呢?我费了多大劲儿才把你救下来,你不还是跟来了?这上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都是一往情深许错了人罢了,我这么做是我心甘情愿!”
转而又觉得自己话说太重,汤氓什么心思她最清楚,可她不想把他搅和进来,即便当时心软了,也得绷着,说不到三句话,转身就走。
回到府中,赫连炤传她,她又重新妆面画眉挽发,借着傍晚朦胧天色,换了身橙黄的对襟裙衫,把自己打点仔细了,才又过去。
逢着丫鬟来给他送茶,她接过了,端进去,长长一缕褐色的水柱灌进盏里,馥郁茶香顿时弥漫开来,她执一杯递给赫连炤,脸上挂着浅薄的笑,“公子找我来可是有事吩咐?”
他从一卷书里抬起头来,睨着她道,“你上回同我说的,抱养一个孩子给念安的事,我想了想,总觉着不妥。”
他既然特意叫她过来问了,就是心里有了动摇,稍微再给他添把柴加把火,没准儿这事儿就这么成了,但也不能显得过于急切,因慢道,“公子只要足够宠爱这个孩子,让二夫人觉得养有所依,二夫人哪还会落下什么心结,女人这一辈子,除了夫君最重要的就是孩子,没有孩子,作为女人的这一生就不完整,公子若真是为二夫人考虑,就该满足二夫人。”
男人的心思永远没有女人来的细致,况且把赫连炤的注意力从连笙身上分走一些也方便她对付刘连笙。
“那明日我就让人去寺里抱养个孩子,你跟四方一道去,挑个足月的抱回来,放在念安院里,让奶妈喂着。”
“是,妾身知道了。”
朗朗月色明明挂在漫漫漆空中,张止君特意去了趟二夫人院里,冷不丁的跟她提了句赫连炤要保养个孩子过继到她膝下的事,二夫人登时变了脸色,她又跟着劝,说公子是一番好意,怕她太过在意自己这副身子的事,所以才没有告诉她。
二夫人心头本就不爽,听张止君这么一说就更是难过,心里越发觉得是赫连炤嫌弃她了,想着眼泪就忍不住要掉下来,碍于张止君在,堪堪忍住了,叫手底下丫鬟送客,自己扑落了一地茶盏,伏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的抹着眼泪。
丫鬟见了,进来劝她,“夫人,您看开些,依着奴婢看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好歹是有了子嗣,往后能常在公子身边走动,反正是才足月的孩子,养大了,跟自己的一样亲,只要这府里,唯一有孩子的是夫人,不管这孩子是不是亲生的,公子都一样疼。”
不见她收泪,丫鬟又道,“公子身边虽说从没断过女人,可从来也没有哪个女人能留在他身边久的,外室再多,也没有一个能绊住公子脚跟儿留下身孕的,可见,公子还是有分寸的,顾念着夫人的感受。”
二夫人拿帕子擦擦泪,我见犹怜的模样,“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始终不完整,公子嘴上不说,可心里……心里总归还是嫌弃的吧!”
公子是正当壮年,身边形形色色的姑娘,或是臻首娥眉或是楚腰卫鬓,千娇百媚,天香国色,永远不缺。而她迟早会红颜落幕,风韵不在,到那时,除了一个有他们共同血缘的儿子,她还能拿什么留住他?
抱养的孩子终究不是自己的,再怎么疼爱,血缘始终是横亘在心里的一道伤。
这厢连笙伤势大好之后,又开始满府里找连卿,玉嬷嬷认得清局势,完全站在她这边,知道了也帮着打听消息,只要人在将军府里,就一定找得到。
早起惜春为她更衣,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她虽仍不大习惯被人伺候,但总不至于排斥。
摆早饭时,玉嬷嬷觑着空道,“夫人前几天跟奴婢说的那个僻院,奴婢去打听了,是将军在府里建的一个演武场,里面收养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培养他们为己所用,日后都是各个校场的将军,留作上战场的。”
连笙听的心里一紧,“那我弟弟也在里面了?”
“按着夫人先前所说,小少爷应该也在其中,只是那地方除了有将军手令的校尉能进去之外,旁人一律不得入内,就连大夫人也不行。”
“那拿着将军令牌的是哪个校尉?”只要有线索就行,能找着人就有办法见上面。
“是将军手下一个副将的亲信,叫康泽,他每日都会到演武场训练他们,午饭由膳房的厨子亲自送过去,晚上他再离开,那时候演武场只留几个士兵看管,是防守最松懈的时候。”
“康泽?他从不在府里逗留吗?有什么方法能接近他?”从康泽身上下手就能见到连卿,这么来之不易的机会,她既然知道了就得想个法子弄到令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