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虎归山是大忌,唐季身为圣殿下,却一直显少在军中露面,大燕见过他的人,除了常驻边的几位将军,也就只有他和常浔了,也难怪他能在宫中潜伏那么久还不被发现。
“过两日长公主就会随乌太子一起回乌邦,孤竹定会从中阻挠,在此之前,必须找到唐季,否则孤竹一旦有所行动,我们处在被动,只会处处受人限制。”眼下事,没一件顺利的,一个二个的不顺心都聚在一块儿给他添堵,他有些不堪其扰,甚至想就此罢手,由着乌邦的去闹出些动静来,到时常浔不能坐视不理,只能带兵出征,那他和连笙,不也就没法儿成亲了。
但也只是想想,必竟是国之大事,不能任由事态恶化下去,国破家安在?大敌当前,一致对外才是明智之举。
四方领命,犹犹疑疑看他一眼,也不管逾不逾矩了,开口直道,“公子之于连笙,未免太过上心,卑职从未见过公子这般……对一个女人抛不开,放不下过。”
他抚额,也甚是不解自己这般难割难舍,是从哪处生出来的,摆摆手,叫他下去。
“卑职多句嘴,眼下正是关键时刻,摄政王那头已经有个柳虞送到将军府了,我们这边若不做些动作,就远落于人后了。”
赫连炤本来就烦,被他一说就更没好性子了,攒拳砸在案上,眉头深深皱着,“之前养的那些女姬呢?哪个不是倾国倾城的人儿,送去给他瞧瞧,我就不信了,一个一无所长的刘连笙就让他这么心心念念的放不下?”
四方看来,连笙就是祸水红颜,公子嘴上说的她一无所长,可心里却是比谁都割舍不下,如今还要枉顾太皇太后的旨意,说送别的女人给常浔,之前的种种般般已是反常,如今又这么不肯把她让予人,分明就是念上了。
“这可是太皇太后亲自下的懿旨,将军都把人求来了,公子再横插一杠……这样怕是不妥吧!”四方第一次与他意见相佐,因为女人,也是赫连炤头一回如此不慎重,反正就是不放手,办法不是没有,就是有舍有得,顾及了这一个就得失去点儿什么,否则天下哪有十全十美全给人占了的理。
赫连炤也是,从小霸道惯了的主儿,好容易有了上眼的人,可却得拱手让人,换谁都没有立时就答应的理,但转念一想,前狼后虎的,他这么霸揽着一个女人,到时因小失大,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
横竖都是难,他负手立在窗边,月色正明,晃晃惹人眼,公子心里自有分寸,四方醒得,退下了,门外听得一声长叹,人生最难不过抉择,但终究是利益大于一切。
连笙还尤自惶惶不可终日,但幸运的是赫连炤这几日都没再来找她,如此一直到长公主随乌太子离开那日,两人在南苑碰上,她迟登登行个礼,退及一旁,赫连炤也忍着只瞥她一眼,甩甩袖子离开。
再者便是商议常浔和柳虞的婚事,反正无论怎么论,连笙都是小,要先娶柳虞入府为正夫人,连笙后入府,婚礼要比柳虞的迟上四五日,且还不能大办,常浔自然是不同意,可上头有摄政王压着,串和了几个大臣,说常浔目中无人不把他放在眼里,总之是逼的常浔在朝堂上气红了脸,最后不得不应下才肯罢休。
赫连炤不大痛快的在宫里用了膳,回府后,再见着连笙,甚至还有些为她鸣不平,“你一心想要嫁进公子府,殊不知,有柳虞在上压你一头,你嫁过去,也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妾房。”
连笙早就算到这些,并不讶异,反倒是平静的很,绕过他,不轻不重抛了句,“那我是我自愿的,妾又如何,只要嫁了自己想嫁的人,怎样都是好的。”
怎么她都有法子气他一气,赫连炤指骨捏的噼里啪啦响,多想掐着她脖子逼她妥协,可人家姑娘就不买他的帐,他不能回回都挫自己面子,只能闷气往肚子里咽,左不过一个丫头罢了,满天下多了去了,还在乎她一个不成?
就这么的,在长公主走后的第五日,柳虞也终于得偿所愿,风风光光大嫁进了将军府。
连笙离出嫁的日子也不远了,将军着人送来了不少绫罗绸缎,美玉精器,可公子看着碍眼,便命人通通抗了,堆在柴房。
这厢连笙也得备些嫁妆,也算给自己攒点儿积蓄,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也不至于拮据,但她只是个奴才,家底儿都翻出来也凑不够足量的整银。
好歹宛桃跟她情分不浅,东拼西凑的倒也算凑了个压秤的数,可这点儿寒酸气的家当实在拿不出手,众人都为她愁呢,四姨娘倒着人送来了不少首饰,都是上等货,随随便便一件都够压秤装点面子了,何况是整整一箱,连笙有些受宠若惊,谢过了几遍不够,还亲自跑了趟,磕头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