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炤听罢只松口气,刚还说这丫头时运不济,如今看来却还是有些运气的,忙请了方丈去取紫荆草冲泡,送及门外复又折回内室,捧着一张已由黑转白的脸,悬壶的心稍坠。
不多时,方丈便差人送来了药,清凌凌一碗,忽悠飘着热气儿,赫连炤问送药来的小僧方丈去向,小僧摸了摸溜光的脑袋,答的认认真真,“有香客常受噩梦困扰,方才又被噩梦惊醒,大吵大闹说有邪祟侵体,非要方丈为他驱邪,方丈无法,所以让我前来送药,哦,方丈还嘱咐说,服药过后十二个时辰内不能喝水,若施主实在口渴,就拧一方湿帕拭唇作缓。”
他默默记下,接过药碗,行至榻前喂药,小和尚自觉退出门外,赫连炤却滞住动作,一时无从下手,他常被人伺候惯了,如今反过来伺候别人,还是对着毫无意识的人,甚至无法自行吞咽,汤勺送至嘴边,竟是一滴也喂不进,末了,扔了汤勺,弃之,门外叫进一小僧,传他去士寮房叫四姨娘跟前小苓过来侍候左右。
小僧人领话,一路小跑到士寮房,时辰已过子时,四姨娘早已歇榻,小苓也已熄灯入梦,小僧院中停下,两扇门间徘徊,挠头沉思半晌,扬声高喊,“施主,施主……施主……公子传……公子传召!”
很快亮起一盏灯,小苓穿衣坐起,听得院中声音,开门出去,朝四姨娘房里睇了眼,见黑咕隆咚一片,才压着声儿问那通传的僧人,“小师父,可是公子传召我们姨娘?”
“公子说,传四姨娘身边的小苓到藏经阁伺候。”终于盼得人出来,小僧人如获大赦,原话儿送到了,转身又跑进夜幕沉沉中去,留小苓一人怔怔不知何故,原地晃神了阵,脚下却不敢耽搁,忙不迭赶过去,心中还疑惑说有连笙随侍怎么还用得着她?
一路疾行至藏经阁,见过礼,得公子令进了内室,及至榻前一看,顿时吓的一抖,哆哆嗦嗦染上哭腔,“公子……连笙姐姐她……”
赫连炤扶额,指了指案前药碗道,“喂她吃药。”
小苓哪见过如此阵仗,当即崩坏了泪珠子,一边抹泪一边伸手去端药碗,一勺子药汤递至唇边,有多少洒多少,赫连炤见了,一脚踢在案几上,怒道,“叫你给她喂药,她嘴在脖子上?仔细着点儿,再漏一滴我拿你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