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婢先在此谢公子恩典了。”这前一句后一句的,虽未点破,可其中用意再明显不过,她掐着手心,唯唯诺诺,怯怯道,“公子宅心仁厚,我父母家弟他们……”
“你只管收心做事,旁的无需你管。”他很快敛了眉目,支肘闭眼。连笙见再插不上话,只好跪侍一旁,只不时打帘探头望出去,马车越驶越深,她一颗心也似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一路颠簸,终于遥遥望见山门,连笙叹口气,刚要叫醒赫连炤,一回头却见他正灼灼盯着自己,当即倒吸了口凉气,垂眸道,“公子,若安寺到了。”
“你在想什么?”他拢起半敞衣襟,自斟自饮一杯凉茶,吊起眼尾,探究目光炽热诚诚。
连笙摇头,“没想什么。”然后将茶具收到檀木盒里,复又叠手放于膝上坐好。
外头四方打马跟上,隔一扇帘,低声道,“公子,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赫连炤仍旧看着连笙,低眉顺眼模样,恭恭敬敬奉立一侧,头上挽一个单髻,孤零零一个发钗,连簪子也无,侍女装贴身勾勒出削瘦曲线,人薄如纸,瞧不出个喜眼样儿。
他“恩”了声,伸手过去挑起连笙圆翘下巴,一张惊魂未定面容,眼转一圈定住,挺直了腰去迎合他手指的高度,唇哆哆嗦嗦,一个字也吐不出。
“明日祭祖,有阻碍务必今晚扫清,佛门圣地,莫扰了老祖宗清净。”言罢,摆个笑,“记着,别在佛祖面前造杀孽,咱自家祖宗的面子还是得顾着的,旁人不懂事儿等回了京城再处置,为些个蝼蚁不如的人惹了祖宗不高兴,那才是天大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