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嫂饶有兴致地讲着以前发生在乔氏老宅里的下人之间的趣事。林智燕那时忙于壮大乔氏生意，除了乔一凡，她不太关注家里的琐事。此刻，第一次听这些曾经发生在这里的小事，尽管微不足道，但她却听得时而笑出声音。看来，不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乔氏老宅里的欢乐从未因此而彻底终止。

“嗡……”门外传来猛烈的油门声。

本来脸上还带着笑意的林智燕用力一皱眉，“乔乔这孩子怎么又这样？这是突然干嘛去了？”她赶紧结束与孙嫂的闲聊，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此刻，乔一凡的跑车早就没了影！

“孙嫂！滋补汤好了吗？”林智燕看了一眼门外方向，“这孩子！着急得连给莳萝的汤都没拿！”

……

人的大脑很神奇，有些事如果不想再去想、再去记得，在强大的信念支撑下，它会把它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日积月累，新旧交叠，久而久之，这些不愿触及的记忆越压越深，逐渐转淡，甚至可以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消失隐匿于头脑乃至灵魂的最深处。如果没被触发，说不定某一天真的会像永久删除了一般彻底忘却。然而，刚刚这件发生在家里看似平常的小事却意外地将那道‘封印’彻底解除。

此时此刻，乔一凡脑子里、被他尘封起来的记忆就像溃坝的洪水一样源源不断涌了出来。他的车速也跟着失去了控制。他没忘！他没忘！不管当时他怎么生气她的突然离开，把有关她的一切都打包装进箱子，加上封印，埋在记忆最深处，他骨子里一直都是喜欢她的。即使她不再是暖暖，而是莳萝，他也不曾变过！就算他的眼睛没认出她，可是他的心却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就好像他的心，连同他的骨头已经被深深刻上记号，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她是他的，永远都是！

她还记得她当时的回答吗？乔一凡的跑车久违地发挥了超跑的优势。看来今天的罚款是不会少交了！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他竟然只用了八分钟。可想而知，如果林智燕知道了，他的这辆超跑还会不会保得住！

乔一凡一个急刹停在家门口。他火也没熄，车门也没关，直接冲进院子。已经夜里八点多了，客厅里亮堂堂的。透过落地窗，乔一凡看见莳萝弯着身，在厨房聚精会神做着什么。对了！他刚刚无聊至极，没事找事发短信说他要吃动物饼干，看来她正在为他做吧！

乔一凡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他红着眼睛进了屋子来到厨房门口。他并不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可能是莳萝太专注，没听见。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莳萝的背影，暖暖的背影。

“暖暖！做我的新娘吧！”乔一凡就如同小时候那样，时隔将近二十年，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莳萝弯着身，正用小剪子剪饼干小刺猬的刺，“好！一凡哥哥！”

足有好几秒钟，周围一片安静。莳萝眨了眨眼，心里一阵诧异，“我刚刚说话了？好像是啊！我说什么了？”她脑子里的信息处理器向前快退了几秒钟，重新播放了一遍她刚刚耳朵听到和嘴里说出的话。

“暖暖！做我的新娘吧！”

“好！一凡哥哥！”

莳萝手里的剪刀咣铛一声掉在橱柜亮晶晶的大理石台面上，发出突兀的声响，她的心也跟着一震。

一凡哥哥？乔一凡吗？她为什么会这样叫他？莳萝慢慢直起身，转了过来。此时的乔一凡眼泪早已泛滥成灾。他站在那儿，看着她。是啊！她是暖暖啊！眼睛、鼻子、嘴巴，无论哪里那都是暖暖啊！为什么他没早点认出她呢？尽管他主观刻意将有她的记忆全部埋藏起来，但是内心深处他是多么想她，多么希望能再次见到她，多么想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之间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他们不是勾过手指，承诺以后一直在一起的吗？

四岁，对啊！那时她才只有四岁，她怎么可能有权利决定自己以后呆在哪儿？应该是被小周老师硬带走的吧！她一定不愿意，大哭不止好久吧！六岁的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想明白呢？还以为自己又被抛弃，难以接受以至于选择了逃避。似乎也正是从那时开始，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绝不再与外人亲近，尤其是女人。

“乔……乔……一凡。”莳萝木木地发出了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啊？

乔一凡缓缓地走了过来，他一个字都没再说，而是紧紧抱住了她。新娘，她可是他的新娘，默默喜欢了将近二十年的新娘。乔一凡闭上眼，大汩大汩的泪水溢了出来，打湿了她的脖子。她还能再做他的新娘吗？真正的新娘？

刚刚还在短信里闹着要吃这，要吃那，怎么突然这样了？发生了什么？莳萝拍了拍他的背，“乔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