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没事的。”
安慰了一句之后,雕琢的手伸向藏有手枪的暗舱,本来她的枪是随身带的,但刚才觉得跟高岁见在一起不想带枪。
拿到枪之后,她却又犹豫了,如果打开车窗使用手枪射击,他们同样可以打进来。那些家伙可能会不惜任何手段,即使是这么坚固的车,也会被上下飞舞的斧头拆个七零八落。
当然,雕琢是不怕的,按照她的一贯手法,这时早就下车去与那般人较量了。
可问题是,高岁见还在车上啊。
放弃了下车与对方打斗的想法之后,雕琢重新思考另外的可能性,她的车子车身比较宽,这一宽度使它不能完全拐直角穿过马路。
而后面那辆白色的车,雕琢估计,距离她车的后保险杠很近。
前面,那辆闪着尾灯的轿车,离她的车门仅五六厘米,那辆卡车是七八厘米,不远处,齐着马路的边缘是斜伸上去的山岩。
雕琢的车子引擎并没有熄火,仍低沉地轰鸣着。
她调整了方向盘,脚仍紧踩在刹车上,一个歹徒靠近车窗,双手挥起斧头之际,她立即挂上倒档,脚一抬松开刹车。
车身急速倒退,猛地一震,撞开了后面那辆车,只听一声凄惨的喊叫,那个挥斧子的歹徒霍地甩向一边,雕琢毫不犹豫,迅速推上前进档,前面已经有宽度可以通过了。
她再次把脚踩上油门踏板。
整个过程,雕琢眼都没眨一下,完成得一气呵成,让坐在旁边的高岁见十分佩服。
车子轻松地向前冲去,又是一声惨叫,右边又一个歹徒扑倒在地,雕琢加速,直扑两车之间的空隙,先向左,再直行,再向左,再右一点,好!
她的脚猛踩油门,车子轰地一窜,直贴右边轿车,仅隔一厘米擦身而过。
半小时后,雕琢确定他们安全了,才把车子停在了一处闹市区的露天停车场。
??
“高兄,抱歉啊,本来想请你夜宵的,……现在,你都没心情吃了吧?”
“没有,我知道附近有家好吃的,我们还是可以去吃。……你经常遇到今晚这种状况么?很多人找你麻烦?”
雕琢干笑了两声:
“哈哈,也没有啦,一般别人不敢来找我麻烦。……是不是嫌弃我的职业太危险了?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过来的,为了给高兄你压压惊,走吧,我还是请你吃宵夜。”
雕琢刚要打开车门下车,右手却突然被拉住了。
高岁见拉住了她的手。
开始,是手腕,后来掌心对掌心。
雕琢整个人都懵掉了,她侧过身看着高岁见,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高岁见则很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一种包容,还有……喜欢。
老实说,在之前与雕琢看电影那时,他就想牵她的手了。
可能他不是那种懂得使用很多套路去追女生的人,但起码的表白他是知道的,既然心里已经确定喜欢雕琢,他是想找个机会表达情感的。
只是那个机会一直没等到。
经过两人一起经历了一件十分惊险的事情,倒是把高岁见心中某种情绪给调动了上来,特别是刚才雕琢那一句无心的“是不是嫌弃我的职业太危险了?”,让高岁见心中一动。
“雕,我尊重你的选择,同时也希望你能给个机会我,让我能融入你的世界。”
雕琢懵了好一会,才道:
“……呃,高兄,你的意思是?”
高岁见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做我女朋友吧。”
……
**
一间工作室。
塔罗牌大师坐在工作桌前,盘着腿闭目养神,突然之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她双眼睁开,然后迅速抽出一堆牌,自行在观察了起来。
单从她的面部表情,看不出来是发生了好事还是坏事。
只是听得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狼殿啊狼殿,看来你这次要应劫了。”
**
夜店月兔。
“啊啊啊啊,永儿啊永儿,我太久没有来你店里了,怎么感觉都不一样了呢?”
大厅中,有一个特别雅致的小台,而樱之永就跟雕琢两个人坐在那,雕琢趴在桌面上,双手托腮对樱之永说道。
她确实是挺久没来月兔了,也很久……没有近男色了。
“我的店还跟以前一模一样,变的是你的心境而已。”
“哈哈,可能是吧。对了,你毕业了?”
樱之永之前自从慢慢退出月兔的具体经营,有了更多私人时间后,除了照看高博以外,自己自学了一些课程,后来还去学校上课了,所以人经常不在家里。
今天她特意请雕琢来月兔相聚,雕琢猜测估计是庆祝毕业的。
果然,樱之永点了点头:
“对,拿到毕业证书了,今天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哈哈,谢谢永儿,也恭喜永儿。”
雕琢替樱之永感到开心,两人聊了一下,然后樱之永因为要去处理店里的事情,就留雕琢一个人在那张台上了。
原本这种时候她是最喜欢的,因为可以……店里都是牛郎,大家懂的。
可是今晚雕琢一点那种兴趣也没有。
反而是有种周围越热闹,她反而越发愣的感觉。
高岁见昨晚跟她表白了。
表。白。了。
而她这个怂包,竟然当场退缩了。
你知道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她看着高岁见的眼睛,脸竟然非常不争气地发热了,而且还是很热很热啊,想她堂堂狼牙殿,多年来“猎色”无数,“撩男”无数,多少次调戏帅哥都脸不红心不跳的——
为什么?
请告诉她为什么,面对高岁见一句很简单朴素的表白,她就沦陷了?
她就变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通常表白后,表白的一方当然是希望能够马上就得到被表白一方的回应,可足足过了几分钟,雕琢才干笑了两声,然后用很僵硬的声音回答到:
“……那个,嘿嘿,那个,对了,人有三急你知道吗,我,……我去趟厕所。”
说完,她马上就开车门走了。
雕琢哪里是要上什么厕所,她整个人漫无目的地街上随便走着,等终于意识到自己留高岁见一个人在停车场的时候,也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而高岁见也没有打电话过来询问,可能也是想给她留一点私人空间吧。
毕竟,这是表白,表白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质变了。
知道她怂到什么程度吗?
连回去开车的勇气都没有,然后自己打了个车回家,在车库看到了自己的车,应该是高岁见开回来了,然后她打开门,高岁见已经在自己房间里了。
今天一早,她又算准了高岁见出门以后再出门,这样就可以避免见到了。
别问雕琢她为什么这么怂,因为……
她真的不知道要知道怎么反应啊,这跟以前那些她调戏的男生可不一样,高岁见……对她来说挺特别的。
虽然,在塔罗牌大师说高岁见将会使她的生活遭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完全没有犹豫,还是决定要跟他相处下去,可是,她也从来没想过要跟他成为恋人。
或者说,不敢想。
她是个有如此多缺点的人……而高岁见,简直是完美的是化身,两人相差得也太多了,合适在一起,合适成为恋人么?
雕琢在这个问题上,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
别墅。
高岁见在天台,看着远处的夜景,不免有些发愣。
他昨天跟雕琢表白了。
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行动,只是简单的话语而已,但对他来说,对他二十多年的经历来说,还是第一次尝试。
雕琢的反应……
高岁见叹了口气。
自己可能失败了。
他从藤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天台的边缘处,双手靠在扶手上打算吹吹风,这样视线就从远处望到了自家楼下,不巧刚好看到雕琢的车子回来。
她从自己表白后,就一直刻意在回避两人见面的机会,高岁见当然感觉得到,他的想法是,如果雕琢是那么想的,那么他会尊重她的意见。
暂时给她私人空间,让她想清楚。
在那之前,他不会给她任何压力。
**
计划赶不上变化。
怪盗男临时又有了事情,结果他变成无法抽身去调查,只能是雕琢一人动身出发前往那位考古学家所在的博物馆了。
那是一个周边国家,距离倒也不算太远。
下午两点钟,雕琢上了飞机。
那卷录音带,在这几天中,她又听了它不知多少次,熟得可以哼出那首“哀歌”,当最后几次听那卷录音带的时候,她甚至和着录音带上的声音,一起唱着。
虽然雕琢绝不知道歌词的内容是什么,但是当她加在那男男女女的声音之中的时候,她的心中也不禁有一种深切的悲哀。
雕琢心中怀疑。
一个以杀人为乐的邪教,在杀了一个人之后,不可能发出如此深刻哀切的歌声吧?
然而当她怀疑到这一点的时候,又不禁自己问自己: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杀了一个人,会对这个人的死亡显出如此深切的哀悼?
她当然得不到答案。
整个飞行中,她都在想着这些问题,然后晚上到达了目的地,当然博物馆已经关门了,所以她先找了家旅馆住下。
洗完澡后,雕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
此刻她倒并不是在想着录音带的事情,反正所有的一切,等到明天去到博物馆之后,也能找出答案了,她想的是……
该不该给高岁见发一条信息呢?
雕琢当然知道,在获得别人表白之后,无论是同意与否,都应该给个回应,也算是尊重别人,但她完全就是没有任何回答啊。
不是不尊重高岁见,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这事情也简单,如果你也喜欢对方,那就回答好,如果不喜欢,婉拒就行了。
可事情又没那么简单。
高岁见是高博的弟弟,万一处理不好,高博醒过来后,估计得扒雕琢一层皮,而且雕琢对自己也没信心。
她主要是觉得自己这份工作,真的是太不适合拍拖了。
……也罢,等结束这次调查,再好好给高岁见一个答复好了。
她把手机放到床头柜里关上,然后关灯睡觉。
**
高岁见的卧室。
他刚洗完澡出来,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盯着面前的手机,有好几次,都伸出手想要拿过它,但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从樱之永那里听说,雕琢因为要去调查一件事情,得出国几天。
也不知道她在那里还顺利么?
高岁见在告白雕琢的时候,并非不清楚以后会面临什么。
如果她真的成为了他的女朋友,那现在这种担心她身处异地的状态就会是常态,由于任务的多样性,她经常需要四处奔波。
除了理解和尊重雕琢的选择以外,高岁见也想参与到她的世界。当然,他知道自己跟雕琢的能力差距,但如果成为了她的男朋友,自保能力是要有的吧?
所以他之前才会让助手帮他报名学习一些强身健体的课程。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告白,高岁见一点也不后悔。
**
第二天,早上。
雕琢洗漱完毕,吃了个早餐,然后租了辆车子,直奔考古男生前工作的那家博物馆。
馆长在他宽大的办公室中接见了雕琢,看了她那封介绍信之后,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立时现出极其钦佩的神情,他站起来,热情地和雕琢握手:
“或许是由于我个人兴趣的关系,我们馆收藏最多的,就是东方的物品!”
雕琢忙解释道:
“我并不是来参观贵馆,我是为了考古男的死而来。”
馆长却根本不理会她说什么,他握住她的手摇着:
“dz小姐,既然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请来看看我们的收藏!”
雕琢觉得有点啼笑皆非,但是她想到,要调查考古男的事,必须馆长帮忙,如果现在拒绝他的邀请,那会让她以后事情进行不顺利。
所以她点头:
“好的,见识一下。”
馆长兴致勃勃和雕琢一起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在光线柔和的走廊中,他不住地在说着话:
“考古男是负责东方收藏品的,他真是极其出色的人才,真可惜!”
雕琢连忙问:
“您对他的了解怎么样?”
馆长叹了一声:
“他?我简直将他当作儿子一样!”
“他的生活情形如何?”
“他是一个古物迷,有一幢很漂亮的房子,就在离博物馆十里外,可是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是睡在博物馆中的。”
雕琢抬头看了看,这座博物馆,是一座十分宏大、古老的建筑。
凡是这样的建筑,总使人有一股阴森之感,考古男敢一个人在这样的一幢大建物之中过夜,他不是特别胆大,就是一个怪人。
雕琢还想问一些问题,但是馆长已经推开了一扇门,那是一间宽大的陈列室,陈列的是中国的铜器,从巨大的鼎到细小的盘,应有尽有。
虽然雕琢对中国的古董不是太懂,但她来之前有做一些功课,所以怪盗男给她伪造的“专家”头衔,一时倒也不容易拆穿。
馆长越谈越是兴奋。
参观完了这一间陈列室之后,他又将雕琢带到了陶器的陈列室,在那里,有很多马厂时期的三彩陶,都还十分完整,馆长指着一只陶瓶:
“你看这上面的纹彩,那时欧洲还在野蛮时代。”
雕琢装作很感兴趣的一件一件地看过去,看到一张巨大的办公桌上有一只细长的长瓶,那瓶的样子很奇特,瓶颈很长很细,上着黑色的釉,看来光滑可爱。
她将那只瓶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时代的东西?”
馆长道: